嘖嘖,看這架勢,或許真的是要”福叔從外面走了進來。
“哦,苓嵐動了,莫非倒是大哥那邊,出了什麼岔子?”
“殿下你擔心那個人作甚,王爺之死,他可脫不了干係。他根本不是一個好人,要老奴說,巴不得他吃了敗仗呢。”
“大哥他……的確,做了那種事。只是,這一次的對手是二哥。那麼多年沒有見的人,不論他們之爭勝負之數,看來,倒是一段多事之秋。”剪不斷,理還亂。
或許,便是秦暖此刻心情最好的寫照。
她清楚,自己不該爲了那個血緣的大哥憂心。只是心兒便是控制不住的,因了關於他的事情而搖曳。
“多事之秋更好,這個荒謬的朝廷,本沒有資格安然。”
“不知道玡哥哥現在,如何呢?”
福叔好似被踩到了痛處,音調陡高。“殿下,你提那個人作甚?明明已經告訴你不止十遍,他是殺害……”
“福叔,你別這般說他。我不信,我真的無法接受,玡哥哥會做那樣的事情。這裏頭,一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親眼所見,王爺便是喪於他手,大火呼嘯,屍骨無存。他,好狠心的手段!”
“這件事……我自會去找他問個清楚。我相信,玡哥哥一定……一定會有什麼解釋的。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殿下,你怎麼……”
龍秦勿忘挺身而出,擋在福叔面前。“喂,小姐說了,她會去問個清楚,你不用這般咄咄逼人。”
“問?她是執迷不悟,腦子被門板夾壞了不成,甚至到現在,還是對那個人面手心的傢伙那般的信任。還呆呆的送****去,她是去找死!”
“在下不管那個人是什麼人,只是小姐說了,那麼在下絕對支持小姐。”
“你……”
“福叔,敬你是長輩,纔好言說話。只是若再惹小姐爲難,那麼在下只好帶小姐離開。”
“有什麼樣的主子,倒是有什麼樣的麾下,好一對主僕,一樣的聽不進實話。好吧好吧,要問便去問吧,寧願信那個人,或許唯有喫過苦,汝等纔會學的面對現實。”
“哼,剛纔的話,權當老奴沒說。”咣噹,
門軸轉動,萬字格柵的門扉,重重的合。較勁似的,發出一聲哀號。
如一曲悠揚,忽而的一個不協調的高音,滌盪乾淨了全部的旋律。
直惹的,房間內兩人,面面相覷。
“小姐,福叔說話是難聽了些,然而看得出來是爲了你好。”
“額,你也相信他會……”
“你是說玡?”
玡,多麼的熟悉的名字。
只是自己還沒來得及說,他便是脫口而出。
這,秦暖敏銳的發問,“玡哥哥,你認識他?”
“啊哈……”龍秦勿忘摸了摸頭頂,似是無意的別開了眼去,“不認識,不過這些日子,聽你一直唸叨這個名字。”
是聽自己說的嗎?
原來,是這樣呢。“玡哥哥對我很好,對所有人都很好,他,我不相信他會做那種事情。”
“然而福叔說的,你到底是信了。不然,也不會憂心。”
“我……”支支吾吾,甚至連話語也好似結巴,這並不是她該有的缺漏。“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福叔自然不會說謊,只是玡哥哥他……我想去見玡哥哥。”
“聽得他被封爲左丞,主管苓嵐一切大小事務。要見他,有難度。”
“我知道,會有危險。若是你不願去,我可以……”
龍秦勿忘補充。“不過,既然小姐想要去見他,那麼在下去想辦法。”
“謝謝。”
“不用。”
“再一次的強人所難,我知道,本該不該去見他的,對嗎?”
“見一見,把事情說的清楚,或許倒是一件好事。”
“果真,會是好事嗎?”秦暖迫切的想要見到那個人,只是,卻又忽然的害怕。
唯恐,擔心,忐忑,若是福叔說的是真的……
“小姐暫且稍候,在下出去查看下他的位置。有了法子,再帶你去見他。”
“哦。”
墨色的帷幕,幾點稀疏的星辰,應付似的散羅。月兒似是覺得孤單,也深深的潛藏到了雲彩後邊,不肯路出面孔來。似惡魔的大手,伸向了隱約泛着銀光的河流,如同書法家練習造的一江,如墨,似漆。
那樣的深邃,那樣的沉靜,又那麼的粼粼,恍若荒原發亮的綠油油的狼的眼,直讓你覺得發毛。
河岸兩側,較勁似的燃起點點篝火。蜿蜒漫長十數裏,如同兩條桀驁的長龍,倒是成了這片幾乎要把一切給埋了進去的墨當,最爲耀眼的存在。
噠噠噠,
一串馬蹄聲,劃破了晚間難得的安寧。
“報,報,急報!八百里加急軍情,我要見皇!”
“怎麼回事。”
喧囂四起,議論紛紛。“八百里加急,是敵軍要進攻了嗎?”
“沒有吧,不是呆在對岸呢。”
“江面水師陣列,他們哪裏過的來?”
呲,
火柴划動的聲音,燃起了一隻蠟燭,燈籠罩裏,散出均勻而柔和的光線。
主帥營帳,亮如白晝。
絲制的暖皇袍子裹身,隨意的取了條玉帶纏腰,一頭如墨如瀑般的傾瀉一肩,金冠玉簪不見,並不合乎他一向不容許任何人超越的繁華的習慣。難得的懶散,弱了幾分刺人的銳氣。“驚擾聖駕,可知這是死罪?最好給朕一個足以信服的理由,否則自己去軍法處領責。”
“皇,八百里加急軍情。”
“說。”
“前去鶴江督辦水軍戰船調度的兩萬人馬被圍,全軍覆滅於昌河遊百里之地的河道。冠軍大將軍鄧飛、懷化大將軍周朗爲主,顯謨陳先明三位大人,全部陣亡!”
呼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恍惚不知道哪裏拂來的一陣風兒,竟連累燈籠罩裏的搖曳,如斷電般的暗淡了去。好像,是末日的手掌,攀了世界的頭頂。
所幸,倒是如同死不去的魂魄。只是那一瞬的黯然,轉瞬又是緩緩的亮堂起來。
/40/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