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壓着,徘徊的往日難以想象的低沉,如同枝頭耗盡了全部的養分的枯葉,彷彿隨時都要掙脫最後的拉扯,重重的摔下來。品難掩的壓抑,是無形的大石,斥退了本是繁華的街道大半的路人。
即便偶爾的有人經過,亦是逃也似的匆忙,毫不留意周遭零散的不肯撤去的攤位。
風兒,漫無目的的流浪,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大樹瑟瑟,對它的孤獨卻是無可奈何的搖晃着皓首,一副無能爲力的樣子。
柔弱的小草花朵,沒骨氣的東倒西歪,甚至是乾脆匍匐在地,爲這場恍若要將一切給吞下去的災難,喪了全部的膽氣,只敢怯怯的顫慄,不敢生出哪怕是一分的反抗。
苓嵐西側,三王府邸門扉緊閉。
嚴嚴實實的,好似藏着些什麼不能夠訴說的祕密。
門口,三橫三列,大幾十名士兵陣列。頭戴斗笠,身穿蓑衣,較勁似的立着樁子。任憑豆粒大小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身。個個的持着刀兵,似冰封了萬年的雪山,說不出的疏離,好似好將整個世界給隔絕了出去。
雨,好像是被人捅破了天空似的,一點沒有停歇的意思。
使得地面,來不及散去的匯聚成了及腳背的小池塘。三級臺階之,沉重的朱漆銅釘大門下方,約摸半截小拇指那麼寬的縫隙。泄閘的洪流似的,漾出前仆後繼的流淌。
混合着因了水的加註,而淡卻了些去的殷紅。讓人經不住的懷疑,是不是門的油漆不牢靠,剝羅而下。順着臺階,盪漾而下,漸趨於粉紅的色澤,一刻不停的蔓延,如同滴羅水的墨汁,永遠有着你無法想象的野心,要將一切的一切,都給渲染成爲自己的同胞。
洋洋灑灑的,漫無目的的,不住的擴散的紅。是那麼的霸道的,又是那麼的鮮明的,讓人怎麼也無法將它給忽略了去。空氣,瀰漫着一股溼潤的甜腥。
在雨,氣味的步履蹣跚,偶爾的沁入心脾,便是染缸裏的棍子一樣,使勁的攪合。連累,喉嚨滾動,忍不住的想要乾嘔。
突然的纔是發現,這好像要將整個世界給染紅的,是血!
啪嗒,啪嗒,
雪紡素雲履,蜻蜓點水的在夠及腳背的涓涓流淌起伏。留下,好看的朵朵蓮花,似曇花晶瑩,分明的美到了極致,卻總是吝嗇的不肯被衆人欣賞而逃也似的一閃而逝。
一抹白衣,瘋了似的在雨飛奔。不加束縛的三千青絲,徹底的喪了該有的飄逸。狼狽的,像是附着在汽車表面的泥壤,好死不死的貼在皓首,勾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因了長時間的泡着雨水的低溫而喪了大半血色的面孔,慘淡如霜。卻依舊,藏不住原本的清秀脫俗。大大的張着的瑤口,櫻色退卻成了桃花花瓣似的粉紅。睜不開的眼眸,成兩道迷離的縫隙。
朦朧的覆着晶瑩,分不清是水還是什麼,順着面部的輪廓,不要錢似的流淌。
一身的薄衫,雪紡本該如絮,此刻卻是好像打溼了鳥羽,難看的蜷縮,緊緊的貼在肌膚之。反倒是像,工匠手下粗燥的泥俑,完全的不符合她這等的絕世的容顏氣質。
她好像,是一隻錯入了狼羣的受傷的仙鶴,經不住的惹人,心疼。
偶爾的有幾人輕輕一瞥,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疑惑。
這麼大的雨,這是誰家的姑娘,倒是一點的都不懂得聯繫自己。任憑冰冷的雨,寒澀的風,一點一滴的奪走她身的溫度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鬼天氣,好像是被欺負了的孩子一樣,不知疲倦的啼哭。
哭泣,哭泣,毫不停歇的哭泣。
把全身的氣力,把所有的不滿,嗚咽的傾訴。說不出的傷,是無形的卻是格外的沉重的陰霾,繚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是一種,幾乎要讓你窒息的壓抑。
惹的你,忽然的喪了全部的抵抗的勇氣。只肯,低垂着頭,不爭氣的只想着逃離。
除卻了走馬觀花的幾眼疑惑,沒有一個人,擠出一分的興致,再去深究某人狂奔的意義。
啪嗒,啪嗒,
她的身後不遠處,擂鼓似的匆忙雜亂,濺起洋洋灑灑的珠簾。
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十數名漢子,制式的藍色褲子,被雨水浸漬的有墨。墨色的白底穿雲靴,溼漉漉的讓人看着便是難受。倒是不難看出,他們官家的身份。
個個的手裏捉着森白的刀兵,如同一羣撲向了羊羣的狼,鋒利的爪子,森白的獠牙,可怖的綠眼,透着讓人望而生畏的可怖。勢不可擋的奔跑,似在孜孜不倦的追逐些什麼。
惹每一個不想被殃及池魚的路人,忙不迭的退避三舍。
“快點,快點,跟。”
“在前面。”
“快追,別讓那人跑了。”
油紙傘一朵,迎面似乎要撞。
白衣女子來不及止步,條件反射的一陣胡亂的抓撓。
腰身驀然一緊,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陣飛旋。
頭頂光線一暗,透着醉人的朦朧,替她穿了一件好看的素色薄衣。冰冷的雨,忽然的消失。有些習慣的低溫,被一陣好聞的不知名的植物的香氣驅散。大大的胸膛,寬闊的好像是家裏面的被子,將自己整個的包裹了進去。
該是陌生的懷抱,卻透着說不出的安心,好像是寒冬臘月的路人,回來的家裏。耀眼的壁爐,久違的溫暖,要將你整個的給融化掉似的舒適。
“啊……你……”放鬆的沒有任何的反抗的身子,矛盾的藏着一顆警惕的不安的心。
“噓,先別說話。”耳畔,一陣呵氣如蘭。
簡單的話語,不過是幾枚不起眼的字的拼湊。
卻帶了無的魔力,如同神話故事的神的咒語。輕易的,讓她聽話的放棄了所有的戒備。只是安靜的,一動不動。雖然,連她自己也是不清楚,爲何自己要聽某個不速之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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