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成千萬隻的螞蟻,來來回回,惡作劇的爬無邊無際的酷暑,恍惚錯位的來到的塔克拉瑪干沙漠。
寸草不生,不見綠意,遠遠超過了尋常的範疇的熱,從來,都是最最折磨人的意志的壓抑。連累,迷了眼,模糊了對世界的捉摸。亂了耳,似是馬蜂被近處捅破,嗡聲作響,霸道而又狠心的,讓你忽然的喪了對這個世界的掌控。
好像,是一個布娃娃,被丟棄在人來人往的車站。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喧譁,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陌生,一切,都是和記憶的沒有任何的牽連,追尋不到哪怕是一分的對於歸途的痕跡。
徹徹底底的,喪了方向的迷惑。
說不出的孤單,說不出的落寞,即便是最好的畫師也難以臨摹的膽怯。如滄海一粟,明明死心竭力的張着嗓子吶喊。然而,除卻了自己偶爾能夠入耳,卻是沒有任何的迴應。
滔滔的浪潮,是一個吝嗇的不近人情的主兒。唯一會做的,便是讓你漫無目的的隨波逐流。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下一刻是吞人的海怪,還是致命的漩渦。
如一朵無根的浮萍,如一隻斷線的風箏。
“飛蝗!”熟悉的字眼,聲如洪鐘的吶喊。
轟隆!
無可匹敵的一聲巨響,所有的形容聲音大小的字眼,突然之間的變得蒼白無力。
是那種,遠遠的的超越了耳膜能夠承受的極限的範疇,陡然的到了一個完完全全的不同的層次的音高。帶着恍若位者,高高在的,趾高氣昂的,不許任何人反抗的霸道。
秋風掃落葉似的,狠心的要將所觸及的每一片葉兒,都無一例外的從賴以生存的枝頭給扯下。是肅殺的凌厲,是奪命的鐮刀,是致命的吞噬。
好像,是世最爲恐怖的人間兵器,原子彈在你的耳畔,咆哮着釋放他潛藏的無法想象的威能。
遮天蔽日的墨,森冷可怖的白。
本是處在兩個從來不會有交集的極端的彼此,毫無保留的,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是一雙硬漢,不屑用任何的委婉的姿態,下作的手段謀求勝利的傲性。從來只肯,用近乎原始的,純粹到簡直乾淨的性子,驅動全身的所有的氣力,聚集到彼此最爲意的鋒芒之。
碰撞,必定石破天驚!
疾風呼嘯,恍若一個傳說的將世惡魔。
呼嘯着,咆哮着,和那爲了炫耀自己的強大而捶胸頓足的金剛一樣,用利爪,用鐵拳,用飛腿,用蠻力,毫不留情的撕扯,切割,研磨。
扯碎了覆眼的一切,不管是墨還是白,悉數的被粉碎成不可計數的碎片。
似柳絮紛飛,混合着完完全全的對立的色澤的斑駁,在天空漫步起舞。完完全全的,遮掩了周遭嶙峋可怖的一切。不知道這個時候,偶然的想起,這印象從來只會出現在,那從水墨畫裏面走出來的景緻,是不是有些不妥。
偏偏,仰望定格的視線,便是給了大腦,這麼一個古怪的訊號。
人,不見了。
劍,消失了。
對手,喪了蹤跡。
耳畔響亮到了極致的嗡聲作鳴,到了盡頭,竟是恍若暴風雨來臨的前夕,裹身的異樣的安靜。碎屑以一種鋪天蓋地的,慵懶散漫的姿態,如同天際滑落的變了顏色的雪花。
是,一切,停止了嗎?
“你竟能逼爲師使出這招,死在飛蝗之下,你也到此爲止了。”
“不,還沒有結束!”逆耳的字句,揚起一陣呼嘯的疾風。
如同一臺大功率的除雪車,狠心的撐開洋洋灑灑的紛飛的碎屑。久違了的視線,難得的驚鴻一瞥。
是一把森白的長劍,直直的刺向了一抹有些呆滯的站立原地的青衣。
前一刻還是在慵懶的躊躇的碎屑,忽然的似是打了雞血,驟然的飛射向四周。
呲啦,呲啦,
每一次的觸及,都忽然間的化作世最爲尖銳的鋒芒,牽扯出一道駭人的口子。土地,岩石,來不及腐爛的屍首,森白的骨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鳴後,烙了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
啪嗒,
一隻大手,不偏不倚,攥住了持劍的手腕。“哼,沒死?不過,你再一次的讓爲師意外。不過,你不是爲師的對手。”
“是嗎?”被禁錮的手腕,輕微的扭轉了個腳步,食指如同捉着一根雪茄的大老闆,優雅的一彈。
長劍得勢,脫手而出。
如同離開了弓弦的羽翎,一往無前。
“嗯?”葛青山皓首微側,便是輕易的避了開去。
條件反射一般的向後追隨的視線,眼角的餘光清晰的瞟見了那一枚凌厲的去向。
碰……
嵌入枯木,引整個樹幹一陣劇烈的抖擻。
銀線震顫,很快便是耗盡了氣力。因了重力的緣故,一瞬間泄漏了它軟劍的弊端,像鬥敗了的一隻公雞,無力的松搭了下去。
“哼,你竟連劍也丟了,看來,你當真是到了盡頭,你……”葛青山只覺得腦子,忽然的有些斷線。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對於一個武者,尤其是劍客,喪了喫飯的傢伙,他,還有什麼資格繼續苟延殘喘?
然而,腹部忽然一陣鑽心的劇痛,霸道的將他本已經到了脣邊的字句,戛然而止。
連累整個身子,如同燒熟的龍蝦一樣,突兀的拱起。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佝僂,瞬間壓彎了他的後背。半身極度的沒有骨氣的,貼在了一個滾燙的胸膛之。
張的大大的嘴巴,喉嚨深處好似卡了一枚魚骨頭,連累甚至是一個簡單的音節,也吐出不出,唯有,已經完完全全的變了音的哽咽。刀削的面孔,分不清是難以置信還是疼痛的波及,生生的被扭曲的可怖。原本銳利如劍的眸子,整個的突兀的突出,如同因了不知名的原因而喪命的死魚。
是對世界的憤怒,是對意外的驚愕,是無法想像的無措。
啪嗒,
身的全部氣力,如同被抽乾了去。手指微松,長劍落在地發出一聲背哦遺棄的哀號。
“師傅,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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