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罰?哼,這般的事情,爾等以爲,責罰便是可以輕易的推脫?”韓鐵加侖眯起了,幾十年的歲月滄桑也洗滌不了的銳利的眼眸。品往常任何時候都要來的狹長兩道縫隙,傾瀉出寶劍般刺眼的鋒芒。“是該責罰,重重的責罰,爾等不好好當差,我刑部最不缺的,便是刑罰恩典。本官看,是不是該考慮下,都到刑部大牢去走一趟,七十二般刑具,也嚐嚐個的滋味?”
“大人息怒……大人凱恩。”
“小的有罪。”
“大人息怒。”
“大人饒命。”
“大人饒命,小的知錯。”
稀里嘩啦,
是衣衫幹練的摩擦聲,清一色的衙役,似乎對刑部大牢幾個字,格外的敏感。竟,不約而同的跪了一地。
除卻一人,並不是說有多麼的魁梧高達,僅僅是作爲一大片匍匐在地的人當唯一一個站着的主兒,怎麼看怎麼扎眼。雙手環抱胸口,脫不掉的流裏流氣,四下張望幾眼,不滿的辯駁。“一直矜矜業業的守着各處要道,但是這麼點人手,諾大的三王府總是有些疏漏,在所難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三王府要出火災,也不是吾等願意。這般倒是要責備吾等,有些過了吧?”
“放肆,你倒是還有理了?”某人氣的,聲音有些發抖。
雷霆之和,驚的言辭鑿鑿的韓鐵術,聲音一下子軟了下去。“不是,只是這件事情也不能夠全怪吾等……”
“虧得你好意思說道,哼,近千人馬給你,你給本官這般的結果。你,太讓本官失望了,或許之前讓你擔待,便是一個過錯。”
“額,你這是針對我是嗎,根本不關乎我的事情。”
“沒有能力,還在那邊胡咧咧,成何體統?”
“我。”
“我看,你這候補尚書列曹侍郎,也乾脆別幹了。”
“什麼,你要。”韓鐵術的腦子,被錘子擊一般,瞬間懵了。
他知道大哥生氣,然而,罷官?
這,過了吧?
“噓,侍郎大人,少說幾句,大人正在氣頭。”湊的近的衙役,用力的拽了拽他的袖子。“快些跪下,給大人認錯。”
“侍郎大人,快跪下,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
“侍郎大人。”刻意的壓低了的嗓音,幾人用力的拉扯,終於使得眼前唯一的突兀,也消失在了人海。
“尚書大人,侍郎大人僅僅是一時氣憤,說的胡話,不是有心的。您大人大量,別跟他計較。”
“是啊大人,你看侍郎大人已經知錯了。”
“大人,侍郎大人即便有錯,但是罷官,這,有些重了。”
“他,會知錯?”一羣替某人說話的和事佬,卻改不了韓鐵加侖臉的淡漠。冷冷的掃向某人,那一副拉的老長的面孔,可絲毫不像是服軟。
“知錯了,知錯了。”
“他知錯了,大人,真的。”
“侍郎大人,快說話啊?”
“侍郎大人。”
“尚書大人……下官,知錯了。”咬嚼字的,刻意在某個稱謂,加重了語氣。
故意的別開看向其他方向的視線,帶了幾分應付。
並不怎麼順耳,但是,到底算是軟了氣兒吧。
周遭的衙役,面色帶了幾分的尷尬,卻也如蒙大赦的打着哈哈。“大人聽見了吧?侍郎大人認錯了,親口認錯了。”
“懇請大人,對侍郎大人從輕發落。”
“哼,這傢伙。暫停全部職務,待得回去再教訓你。”
“你!”
一個不協調的音調,竄入了耳膜。
這傢伙,似乎生來,便是不肯讓某人省心。“不服?”
“下官……遵命,行了吧?”
“你這是什麼語氣?”
韓鐵術的眉頭豎了起來,似乎,耐心也到了盡頭,有些破罐子破摔。“被你停職的語氣啊,要我跪,已經跪了。停我的職,也已經停了,還要我怎樣?”
“放肆,看來你一點都不知道悔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了何處。”
“都說了知錯了,別不依不饒的。咋滴,還真的要把我給丟入刑部大牢?”難得鼓起勇氣,仰首,四目相對。
不信,他能夠真做的決了。
“本是不想,現在看來,卻值得商榷。”倒吸了一口子的涼氣,嘴角矛盾的扯出一抹弧度。
“你……丟吧,丟吧,本官錯了,錯離譜了,你要怎樣怎樣,下官受着。”該死,他倒是真的,不給自己一點面子。衆目睽睽之下恍若刻意的針對自己,這傢伙,夠狠!
“來人,把他壓回去。”
“諾。”
“諾。”
兩名衙役起身,架住了左右便是拽着他離開。
“行,算你狠。”韓鐵術也不反抗,只是一副嘴巴,卻是如舊的不得空。“壓吧壓吧,早該壓了。你是誰呀,刑部尚書!說關誰關了,最好,把我直接丟入大牢。”
“派人看守,沒有本官的吩咐,不得離開刑部半步。”
“侍郎大人,少說幾句吧。”旁人白了面孔,好心提醒。
“哼。”
才走了幾步,便是撞了一羣好事的百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被訓啊?”
理直氣壯的吶喊,恍若要殺人的冰冷眼神,輕易的將裏三層外三層的觀光陣容,砸開了一道足足有兩三丈寬的大道。
沿途紛紛退讓,唯恐避之不及。
“沒用的東西,一事無成,盡知道丟人現眼。”韓鐵加侖望着漸遠的喧囂,無力的搖着皓首。
“韓鐵大人,知道不該管刑部的閒事。只是不得不說一聲,你對下屬有些苛刻了。”一抹藍衫寶釘踱步過來。
“他嗎?哼,讓大家見笑了,頑劣一枚,不得檯面。”韓鐵加侖搖搖頭,隨意的說了幾句,便是沒了興致。
堂堂的刑部尚書,二品高官,竟對着來人微彎下了腰身,從懷裏掏出一抹錦繡,雙手呈遞過去。“李公公,今日的事,本官備下了一本摺子,還請勞煩代爲轉呈皇。”
是大內總管李佳,皇帝跟前的紅人。
“大人客氣,老奴記下了。”攬入懷,回敬一聲大人,倒也是客氣。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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