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尚書特別自負,又當着皇帝的面。見風水先生阻攔,更加不信了。硬叫人去破了土。
往下一刨,果然有一個石盒。白尚書覺得奇怪,心想:這地底下哪來的石盒呢這風水先生又是怎樣知道的呢是不是這個風水先生故弄玄虛,使得什麼障眼法心裏想着,就要去揭那石盒的蓋子。
風水先生趕忙攔住:“白老爺,千萬不可打開此蓋兒。如若打開,你的高官厚祿,你家的榮華富貴,便從此了結了。”
風水先生說得越玄乎,白尚書越是不肯聽。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又當着皇帝和陪駕大臣們的面,不揭開看個究竟,他是不會甘休的。白尚書走上前去,一把掀開了石盒蓋。
石盒裏果然有一隻雞。這隻雞見盒蓋打開,便撲棱棱地飛了出來,它身子下面的雞蛋,也被帶出來摔壞了。那隻雞飛出來後,“咯嗒咯嗒”地叫了兩聲,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白尚書一見真有此事,很是後悔。可也無法挽回了。他呆愣愣地立在了那裏。
萬曆皇帝見狀,也很爲白尚書惋惜。可事已至此,他這當皇帝的也無可奈何了。便安慰白尚書說:“有朕在,就有你的高官厚祿。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愛卿莫去在乎。”於是,一行人有繼續南巡。
也正應了那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命裏沒有,皇帝老子也給不成。自那石盒打開以後,白尚書的官運就日落西山了。他的後輩也再沒出過坐官的。
吞金而亡
白尚書陪萬曆皇帝南巡返京不久,南宮縣鬧妖怪麻五。事情是這樣的:
南宮縣有個叫麻五的人,家有一塊祖傳的砸布石,常年放在大門洞裏。
一天,有個南方人忽然找上門來要買。麻五多了個心眼,給他漫天要起價來。那南方人也欺他鄉巴佬不識貨,怎麼也不肯多掏幾個錢。
買賣沒談成。那南方人臨走還賣關子說:“如果有掏你這個價兒的,你就賣個好價錢;如果沒有,回來時我還按我遞的價拿走。怎麼樣
麻五說:“行,賣出去了咱就什麼也不說了。賣不出去的話,隨你撂下點兒錢就可拿走。”
那南方人到北邊的棘津州、冀州轉了一圈,沒什麼收穫。就急急忙忙趕回到麻五家。一看,砸布石沒有了。麻五告訴他有人掏大價錢買走了。後悔的南方人直拍屁股蛋子。
麻五見狀,忙勸道:“老哥,不就是一塊砸布石嗎你要買,我們村裏有的是,我領你到別的家裏再去轉轉。”
那南方人告訴他說:“那石頭是塊寶石。石頭的中間有一窪水,用那水洗洗腳,就邁的高;洗洗眼就看得遠。”
麻五知道了砸布石的奧妙,心裏暗自高興。表面上卻陪着南方人後悔不跌。
南方人走後,麻五便砸開了那石頭。裏面果然有一窪水。他先用那水洗了洗眼,又用那水洗了洗腳。
洗完後,往南宮城西的塔尖上一看,果然看得很清楚。
只見那塔尖上有三本書。他來到塔下,一邁腿,一下子就邁到了塔尖上。他拿起那三本書一看,是一部天書、一部地書、一部妖書。
他看了看天書,看不懂,往天上一扔,天書上了天;又拿起地書往地上一扔,地書入了地。
麻五一看,這書也是寶,就沒捨得扔那本妖書。揣在懷裏帶了回來。
麻五得了妖書,便成了妖。雲裏來霧裏去,到處興妖作怪。攪得南宮一帶很不安寧。
這事傳到了萬曆皇帝的耳朵裏。皇帝便問白尚書:“南宮是否有妖人麻五”
白尚書聽說自己家鄉出了妖怪,覺得臉上無光。便說:“絕沒此事。要是真有妖怪,我從南京殺到北京,把南宮、棘津州殺個雞犬不留。”
後來,麻五在臨清鬧事,轟動了全國。又到北京城去,十冬臘月在大街上變西瓜,在土裏種上籽兒,吹口氣,就發芽。再吹口氣,就長瓜。鬧的滿城風雨。
白尚書一看真有這麼個麻五,自知當初說的話過了頭。你想,南宮是他老家,棘津州是他姥孃家。他怎麼能把南宮和棘津州殺個雞犬不留呢
他覺得無顏再見皇帝,就吞了金。讓家人擡他回老家。從北京城到南宮縣,緊走慢走,走了十來天。擡到家就死了。
其實,皇帝並沒有怪罪他。見白尚書久不上朝,便宣他進宮。傳旨的人說他已吞金而亡了。
皇帝不信,說:“死了也得把他的人頭割來,讓朕見上一面。”
結果,真把他的頭割了去。萬曆皇帝見了,抱頭痛哭了一場。並賜予金頭銀胳膊,厚禮安葬。
白尚書就埋在了苜蓿地裏他父親的墳前。
 
;葬禮可隆重了,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客棚、戲棚、管事棚,從家門口搭到了墳地裏。
出殯這天,他的兒子扶着棺材哭道:“金頭銀頭,不如俺爹的肉頭”看出殯的人都聽見了,覺得好笑,可誰也沒有笑出來,倒是陪着掉開了眼淚兒。
當朝一品尚書,就這樣了卻了他的一生。
再說亓曉婷這邊。
亓曉婷這裏光顧了整理白尚書的傳說完成任務了,王二呆卻糗大發了。
原來,馮老爺子按照鄉俗,拾掇出兩間偏房,讓新女婿住了進去。怕他晚上出來被撒開的護院狗咬着,便在外面給他鎖上明鎖。
王二呆中午喫多了餃子,肚子撐了一下午,水也沒敢喝多少。到了夜裏,口渴得要命。
他住的這間偏房外間就是伙房。黑燈瞎火的也不知燈在什麼地方,就到處摸。摸來摸去,摸着了水缸,把頭扎進水缸裏,一下子喝了半缸涼水。
喝足了,摸摸肚皮,上牀就睡。
剛睡一會兒,肚子又咕咕地叫喚起來。原來,中午喫的油水大,又拿涼水一激,要拉肚子。
門從外面鎖着,出不去。就又在屋裏摸起來。摸來摸去,摸到了一個破草帽,拿過來就拉了一草帽。
拉了又摸,摸來摸去,摸到一個大瓦盆,他拉過來又拉了一盆。
還覺得沒拉完,就又摸。摸來摸去摸到口鍋,他掀開鍋蓋,就又拉了一鍋。
覺得這回拉乾淨了,摸了個掃帚疙瘩擦了擦。然後上牀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晨,馮老爺子來給他開門,聞到一股臭味,就說:“真臭,是不是有死耗子”
王二呆接了腔:“不是死耗子,那邊有一帽子。”
“這是誰幹的真磣”馮老爺子叫起來。
“別嫌磣,那邊還有一盆。” 王二呆指了指瓦盆。
“啊,拉這麼多” 馮老爺子噁心得又捏鼻子又扭臉。
“別嫌多,那邊還有一鍋。” 王二呆指了指鍋。
“真腌臢”。馮老爺子氣得扭頭就往外走。
王二呆笑哈哈地說:“別嫌腌臢,那邊還有一掃帚疙瘩。”
亓曉婷聽說王二呆又鬧笑話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便早早地讓馮家的家人把她和王二呆送回。
坐的依然是帶布棚的馬車。亓曉人任務完成,本打算在車上與馮小姐換過來。
轉而又想:一個聰明伶俐的馮三小姐,卻嫁了這麼個傻男人,馮三小姐真是虧大發了也不知她的傻哥哥在丈人家是什麼表現,比傻小子強多少
心裏這麼一想,便打消了換過來的念頭,坐着馬車二番又回到馮三小姐的婆家。
一進門,就聽到有哭聲從北屋裏傳出,家人們也在庭院裏議論。見她來了,又都鴉雀無聲,一個個抿着嘴憋着笑。
亓曉婷覺得奇怪,問了問一個小丫鬟,才知道馮家少爺外號馮大傻的在這裏也鬧了笑話,比起王二呆來,一點兒也不在以下。還爲此引起一場家庭風波。
原來,馮老爺子怕傻兒子在丈人家出醜,就讓老伴兒囑咐新媳婦,讓她把他們家的一些主要事件告訴給傻兒子,以免問起來時說些外行話。
新媳婦發現自己嫁的男人腦子雖然愚鈍一些,卻很服指聽話,叫幹什麼幹什麼,叫怎樣說就怎樣說。心想:和這樣的人過日子,雖然操心,卻不受氣。也就漸漸地喜歡上了他。
爲了讓自己的傻丈夫給孃家人一個好印象,新媳婦遵照婆婆的吩咐,在回門以前,對傻丈夫說:
“俺家大門口有棵槐樹,槐樹上栓着一頭牛。你見了那槐樹就說:這槐樹不錯,長大了能做房梁;
“俺爹要是讓你估估那牛值多少錢,你就摸摸牛角,拽拽牛尾巴說:估不估,二百五。
“進了屋,桌子上有個座鐘,那是從洋人那裏買來的。你就說:這個鐘不錯,還是洋貨,洋人的就是好。
“還有,見了我家裏的人要奉承着說。這樣,既顯得你有學問,還哄的他們喜歡。記住了吧”
馮大傻點點頭:“記住了”。
兩個人坐着馬車來到王家門口。
新女婿上門,家裏人自然要出來接。王老爺子帶着大兒子迎了出來。
在王二小姐的介紹下,馮大傻見過丈人和大舅哥。想起媳婦給自己說過的話。閃眼看見大門口一側果然有棵大槐樹,上面拴着一頭牛。馮大傻就對丈人說:“這棵槐樹不錯,長大了能做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