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曉婷也是一不做二不休,對人們說:“那好吧,我把用陰酒弱水柳葉法泡製的柳葉分給你們,你們分別擦擦眉心和雙眼,冥眼打開後,立馬就能看到仙家和鬼魂。
“但一定要膽子大的,不怕鬼魂的纔行,膽子小的就不要打開了,注意別嚇着。”說着取出泡過的柳葉,分發給大家。
兩個香官兒一看傻眼了:這不要動真格的了自己本來就不懂招鬼和仙家上身,純粹是糊弄人的。上哪裏去弄仙家和鬼魂乾脆趕緊腳底抹油溜吧
可哪裏還走得了村民們已經把她們團團圍住,說什麼也要讓她們把仙家和谷桂平的鬼魂叫出來,讓大家看看:“哪怕看上一眼只要長得有些像桂平就行。”
兩個香官兒嚇得戰戰兢兢,給大家作起揖來:“老少爺們,父老鄉親,饒了我們吧我們剛纔說的全是胡話,是作勢騙錢的。我們道行淺,根本招不來鬼魂和仙家。請大家饒恕我們吧”
說着,竟然雙腿跪地,給大家磕起頭來。
“你剛纔說大師如何如何,也是你自己編出來的”
村長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走上前來問道。
“是是是,我們怕她在這裏把我們的飯碗砸嘍,想把她攆走”
“真卑鄙”
“不要臉”
“鬧這麼大動靜,原來是糊弄人的”
打開冥眼的人們什麼也沒看到。有的懷疑亓曉婷的“柳葉”是否管用;有的懷疑兩個香官兒根本沒把仙家和鬼魂招來。但人們卻異口同聲地數落起香官兒來。
一個香官兒忽然想到了什麼,乜斜了一眼亓曉婷,恨恨地說:“鬼魂本來就是看不見的虛影兒,她既然能給人們打開冥眼,何不另招個鬼魂來,讓大家見識見識”
人們又把目光投向亓曉婷:“是啊,大師,我們沒有看到鬼魂,這證實她們沒有招來,是糊弄人的。你就招一個來給我們看看,也不枉打開一次冥眼。”
亓曉婷也有心揭露兩個人的醜行,顯擺自己的能力,給人們一個寬心。唸咒語招來幾個遊魂野鬼飄在人們的頭頂,然後對人們說:
“上面飄飛的白色影子,就是鬼魂。只因滯留陽間時間長了,鬼力耗盡,已經形不成體型了。你們又剛打開冥眼,還不習慣,所以更看不清楚了。
“這樣吧,我把其中有些鬼力的基本特徵介紹給大家,大家與村中橫死的人進行對照。大家聽着像誰,也都認識的,你們告訴我它的名字,我就把它叫下來,大家都看看。”
於是,亓曉婷一個一個地描述起上空飄飛的鬼影來。
“這個有些像谷瘸胳膊兒,名字叫谷永年,就是你前院谷鹿氏老太太的兒子。二十年前被野牲口咬死的,掏吃了心臟。”
亓曉婷:“那好,既然是這個村裏的人,大家又認識,我就讓它現身,大家看看他。”又對着人羣喊道:“谷奶奶呢谷奶奶在不在”
“在,在,我在這裏哩”人隨聲到,谷鹿氏顫巍巍來到亓曉婷面前。
“谷奶奶,你想見你的兒子不” 亓曉婷和藹地問。
“想,想,睡夢裏都想,就是不上我夢裏來。”谷鹿氏擦着乾澀的眼睛說。
亓曉婷:“那好,我給你打開冥眼,你看看你的兒子。”
亓曉婷用泡過的柳葉給她擦了擦眉心和雙眼。
谷老太太擡頭望着天空高興地說:“我看見了,看見白影子在天上飛,像雲彩,又像人影兒,就是看不清眉眼兒”
又問亓曉婷:“我兒子是不是也在半空裏”
亓曉婷:“是的。我把它招來,近了你就看清眉眼兒了。”
亓曉婷默唸咒語,叫着谷永年的名字,只見一個白影飄然而至。
“真是谷永年”
“除了臉鹼白外,跟他本人一樣。”
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我兒,娘可見到你了”谷鹿氏哭了起來,上去就要牽鬼魂的手。
亓曉婷忙阻止:“谷奶奶,人鬼有別,你近不得它的跟前。”
谷鹿氏:“它能聽見我說話了嗎”
谷永年的鬼魂點了點頭。
亓曉婷說道:“你兒子點頭了,說明它聽得見。”
谷鹿氏:“你能讓它開口嗎我問它幾句話。”
亓曉婷又暗念咒語,對谷永年的鬼魂說:“你可以對你母親,還有父老鄉親們說幾句話了。”
又對谷鹿氏說:“姑奶奶,你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谷鹿氏擦了擦眼淚,對着兒子的鬼魂說:“兒啊,你告訴娘,你是不是真被野牲口咬死的娘對這個一直有懷疑。”
谷永年的鬼魂說:“娘,父老鄉親們,其實我是被支家大院裏的狗咬死的。我也是不爭氣,那段時間家裏就要斷頓了,我怕餓着孃親,就在夜間進到支家大院,想偷點兒什麼,解解眼前的困境。
“剛一下到圍牆內,就被撒着的大黑狗撲倒了。我大聲呼救,沒一個人前來阻止。
“當時是過半夜,待我沒了動靜後,支家的家人在主子的授意下,把我擡出去,扔在了西邊的山坡上。頭明,確實有野牲口來掏了我的心臟,但那時我早已經死了。
“我死的冤,家裏又有老母親沒人照顧,就沒去投胎,一直在這附近飄遊。我也曾託夢給母親,說了我的遭遇。由於是夢中,母親將信將疑,也沒有給我伸冤,我的冤屈一直沒有得到聲張。”
“這麼說,你是先被支家大院裏的狗咬死的,後來又被野牲口掏了心臟”村長問道。
谷永年鬼魂:“是的。”
村長:“這麼多年了,你找他報仇了沒有”
谷永年鬼魂:“他家有大黑狗,我進不去。在外面我又沒有能力殺了他。只是小小地給他使個拌兒,讓他摔個跟頭而已。”
谷鹿氏:“我就知道支家不是好東西。我兒給我託夢了,我也給人說過,人們都說我想兒子想瘋了,沒一個相信我的。鬧得我也不敢相信了。這一回好了,清楚了,我非找那王八羔子說理去不可”
“要真是這樣,我們還真的給他叫叫這個真兒,憑什麼讓狗咬人咬死了還給扔到山坡上,讓野牲口掏了心臟,他一家子夠損的”
“對,我們找他說理去一個外鄉人,騎到咱們的頭上屙屎來啦”
“走,咱這就走,谷永年,你也跟着,給他三頭對案。”
亓曉婷一看事情要鬧大,心想:支福祿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沒摸清楚,那六個失蹤的人與他有沒有關係還不知道。自己剛在他那裏發現了一點兒端倪,現在就鬧起來,自己豈不前功盡棄
爲了尋找那幾個失蹤的人,說什麼也不能讓人們鬧起來。支福祿沒事還好。真要有事的話,豈不是打草驚蛇
亓曉婷心中這麼一想,便對人們說:“鄉親們息怒,這雖然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但人命關天,一旦叫起真來,勢必驚動官府。
“而官府判案是重證據的,他一個鬼魂,如何做的了證
“再說了,二十年前,支福祿還是個幾歲的孩子。他的祖父、父親都已過世,就算我們官司贏了,官府也不會判他有罪。
“那你說怎麼樣”
“是啊,我們的人就白讓他的狗咬死了”
亓曉婷:“倒不如先忍下這口氣,從別的方面找找證據。比如,往外擡的家人,如果能打起證來的話,就好了。只要證據確鑿,我們再告,就一告一個準了。”
“二十多年了,上哪裏找去”人羣中有人小聲嘟念。
“你是不是看上了他的小白臉兒,和他好上了,才幫着他說話的”一個愣頭青指着亓曉婷說。
亓曉婷忍着侮辱,不卑不亢地說:“我與支福祿都會看點兒病,懂些藥理,我去那裏也是切磋醫術去了。
“再說,我是行腳道士,因爲大雪阻在了這裏,天好後,自是要離開的。在爲人處事上,我把支大夫和鄉親們看的一般平,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絕對不會做出向一個滅一個的事來。”
村長谷金貴見人們對着亓曉婷來了,忙站出來說:“就憑亓大師救活小虎子,說明大師是真心爲民衆好。
“年輕人話語投機,在一塊兒說說笑笑那是人家的事,礙村裏什麼了只要亓大師真心對大家好就行。
“今天大師說的話在理,我們不能僅憑着鬼魂的話就興師問罪,到了公堂上誰來證明這個事
“再者說,現在是亓大師給大家看病,送神藥水,天好以後,人家走了,大家不還得找支大夫看病嘛
“即便是事實,二十多年了,那時的支大夫,也不過是幾歲的小孩子,我們把賬記到他的頭上,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何況,支大夫沒少白給村裏人看病。誰有個頭疼腦熱的,崴了腳扭了胳膊的,去支大夫那裏看看,拿點兒藥,要過誰的錢
“就算他祖父、父親對不住鄉親們,父債子還,也還了不少。我們看在他醫術高明又和氣的份上,今天先饒了他。等有了真憑實據的時候,再給他算賬。大家看如何”
人們交頭接耳了一番,一個人說:“既然村長這樣說了,我們先等等。二十多年了,我們上哪裏找證據去幹脆讓亓大師幫着找找,證據確鑿了以後,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