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且慢請宴席上用了餐再走”伍財主忽然喊住了亓曉婷。
原來,看臺上的老壽星吳老太太把這一幕全看在了眼裏,加之在冰天雪地的季節喫上了真壽桃,高興得不行。對身邊的人說:“不要讓種桃的師徒倆走了,賞他們頓酒飯喫。”
老壽星的話就是聖旨,立馬有人傳了過來,伍財主說什麼也不讓亓曉婷她們走了。
亓曉婷揹着一百多兩銀子,哪還敢喫飯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閃進空間把銀子放起來。不由面上有了些難色。
嬌娜卻高興得手舞足蹈,慫恿道:“師傅,人家叫哩,盛情難卻,咱就依了老壽星吧”
伍財主忙接過話茬:“徒弟願意,師傅就同意了吧,也是爲老太太的壽誕添喜慶。”
亓曉婷見說,只好留了下來。
伍財主爲亓曉婷師徒安排的專間專席,作陪的有兩個舅爺、兩個叔爺,兩個老表親,都是上了年紀老成持重的男性。管家是大了,時在時不在。
這也是伍財主的精細之處,他見亓曉婷錢褡褳裏裝着一百多兩銀子,蓆棚里人多手雜,萬一有個閃失,也是自己罪過。不明真相的人還會說自己明給暗搶,名譽掃地。
那些老者們更是願意陪着“有神氣的大師”,借老太太八十大壽,自己也沾點兒神氣兒,能活過八十也是自己的福分聽說這邊單設了一桌,一叫,立馬高興地都來了。
這也讓亓曉婷放心了不少:雖然錢來的容易,卻是救命之錢,她已到了一窮二白的地步。
酒菜很豐盛。葷菜有燒海蔘、清湯魷魚、燉全雞、紅燒魚、清蒸豬肘子、酸辣肚片、爆炒腰花、宮保雞丁。兩個扣碗一個是五香肉,一個是紅燒丸子。還有七、八個素菜盤,一個大涼拼盤。擺了滿滿一桌子。
老者們都爭着給亓曉婷敬酒,亓曉婷也很有禮貌地回敬。大家推杯換盞,氣氛十分熱鬧。
嬌娜自跟了亓曉婷以來,何曾見過這麼多這麼好的菜餚。加之最近手頭緊,已經有好幾天沒喫肉了。面對滿桌美食,胃口大開,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禮讓敬酒,抄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在坐的都是老年人,她又是個小書童打扮,誰也沒說什麼,只是相視笑笑,繼續互相敬酒,象徵性地夾一點兒菜,喫的有模有樣。
亓曉婷可就坐不住了,臉上火燒火燎的,比打自己一巴掌還難受。
說又不敢明着說。只得在桌子底下用腳踢踢她,使個眼色,嘴裏說道:“徒兒因她的名字太女性化,有外人在場,亓曉婷不敢喊她嬌娜。,慢慢喫,慢慢喫”
嬌娜卻不理解,嘴裏嚼着雞肉,眼睛瞪着,嗚嗚呀呀地說:“你說就說唄,還踢我幹什麼”
在坐的老者們聞聽,都扭頭抿着嘴笑。
管家會來事,忙說:“沒事,不夠了咱再添。”
嬌娜白了亓曉婷一眼,仍然低頭喫起來。
一陣風掃殘雲,桌上的葷菜都見了盤底,嬌娜才抹着油乎乎的嘴撂下了筷子。
“真香真好喫”嬌娜誇讚道。
管家湊近她:“喫夠唻沒沒夠再添兩盤”
嬌娜用手一抹臉:“夠唻夠唻”
“唻”是當地的一個方言,相當於普通話中的“呢”和“啦”。如“你幹什麼呢”當地人會說成“你幹什麼唻”
嬌娜最近經常在街上轉,學會了這個。學以致用,今天用到酒桌上來了。
亓曉婷忙站起來,紅着臉說:“喫好了。多謝招待”說完拱拱手,拉起打飽嗝兒的嬌娜趕忙離開了。
“你怎麼守着外人也這樣喫”閃進空間以後,亓曉婷埋怨道。
嬌娜不解:“怎麼啦喫飯還管守着人不守着人啊”
亓曉婷:“你這喫法,傳嚷出去,一定會讓人笑話把你的形象全毀了。”
嬌娜臉一沉:“那你說怎樣喫”
亓曉婷:“我們這桌上全是老年人,還都是長輩。足以說明伍財主對咱的重視。人家這是當貴賓對待咱呢。
“桌上有老年人、長輩,我們年齡小,即便是貴賓,也得正襟危坐。老年人動了筷子以後,我們才能動手夾菜。老年人停了,你就得停。菜遠了不能站起來夠,更不能像餓死鬼那樣狼吞虎嚥。得小口喫,細嚼慢嚥,喫相不能太難看。”
嬌娜:“他們光喝酒不喫菜呢”
亓曉婷:“你就光喫眼前的那盤菜,喫
一口撂一撂筷子,聽聽人家的說話。然後再喫一小口。”
嬌娜:“遠處的好菜喫不到怎麼辦”
亓曉婷:“盤子裏的菜下去一些後,會有人給調換的。你沒見管家出來進去的嗎他就是負責這個的。
“再一個就是,人家問你喫夠沒,你要說:喫好了不能說夠唻更不能摸臉。”
嬌娜:“這個也有說道”
亓曉婷:“唻和練發音接近,稍一口齒不清,就會讓人聽成練,夠唻會讓人聽成夠練,你再用手一摸臉,就成了狗臉了。這是取笑人的一個話把。”
嬌娜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雖然全聽不懂,也知道自己錯了,心道:“喫個飯怎麼這麼多說道”
龍一一旁說道:“民間的禮數很繁雜,娜娜還真得多學一些,少鬧點兒笑話。婷婷,以後你多給她嘮叨着點兒,教教她。”
“不用你們教,我自己出去學。”嬌娜一反常態,氣呼呼地說:“實話對你們說吧,我早想搬出去住了。”
亓曉婷聞聽一驚:“嬌娜,我說的這些都是禮數上的事,並不是有意貶低你。”
“我也不是光衝你這一番話要出去的。”嬌娜的態度好了些,語氣也平和下來,望着亓曉婷說道:
“你知道,你在廟裏養病的那半個月,我光在外面轉悠了。實話對你們說吧,我沒白轉悠,我去了很多地方,也接觸了一些人。人家要與我交往,問我在哪裏住,我都不敢言聲兒。
“我考慮了,光在空間裏也不是回事,給人的印象我就是個幽靈,白天見,晚上不見,連個實底都不敢給人說。
“九叔說,這個冬天裏哪裏也不去了,就在這裏住下來,教你民間法術。
“我對這個不敢興趣,也不想學。我想利用這段兒時間多接觸接觸民衆,多學一些民間的禮尚往來。往後再遇見類似的事,也省的讓你跟着尷尬了。
“再一個是,從這裏往西,離着三十多裏地的地方,有一片野樹林,過了野樹林就是深山,據說那裏野獸不少,也有妖獸。
“我想到那裏打打獵,能打到妖獸更好,取它的靈石賣錢;大野獸的皮、角也能賣錢。我還聽說那裏有一個地方有鐵蜈蚣,鐵蜈蚣的皮甲和角法器店裏收,這也是一個來錢的路子。”
亓曉婷:“你怎麼知道這一些”
嬌娜:“這裏有個法器店,我沒少在那裏轉悠,我見有人在那裏賣,就問老闆,老闆告訴我的。”
亓曉婷:“你搬出去住客棧”
嬌娜:“不一定,也許住客棧,也許賃民宅,也許住山洞。”
亓曉婷一驚:“你住山洞”
嬌娜白了亓曉婷一眼:“怎麼啦你能住破廟,我就不能住山洞了”
龍一給亓曉婷擺擺手:“你先別言聲兒,讓她把話說完。”
嬌娜仍然望向亓曉婷:“請你放心,我就是住客棧,也不用你的錢。我自己掙錢安排我自己的住處。
“實話對你們說吧,我已經在野樹林裏打殺了一隻野狼怪了,獲得了一枚下品靈石。怕你們有用項,還沒有出手。我問了,這個能賣十兩銀子,最起碼能支付我十天的住宿費。
“還有,野樹林裏的野獸很多,野兔野雞隨處可見。我本想打幾隻來喫,我自己不會做,九叔又病病殃殃,還戴着腳鐐,我不忍心麻煩他,所以也就沒打。
“我搬出去以後,買套鍋碗自己學着做,自己伺候自己,不嫌好歹。練熟了再來做給你們喫。
“我還想多交往幾個朋友,我去他們家做客,也讓他們來我的住處做客,我向他們學習一些民間的東西,比準九嬸孃啊哈,又叫回準九嬸孃了教給我不是更直接,更好理解嘛
“等明年春暖花開了,走的時候,我再住回到空間裏來。這就是我的打算,而且我考慮了不是一會兒半會兒。主要是我不想光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我想自己養活自己,也想積攢一些自己的小金庫,以後花錢就花自己的,省的光看人家白眼。”
嘿,又刺兒上了。
亓曉婷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含着眼淚說:“嬌娜,你這樣做,豈不是顯得我受不得你,把你擠兌出去了”
嬌娜:“纔不是呢,我已經說得清清楚楚的了,是我自己要求出去的,主要是我想讓自己儘快成長起來,不再成爲你們的累贅。要是不讓我出去,整天把我封閉在空間裏,拴在你們的身旁,我什麼時候能得到鍛鍊呀”說着又望向龍一:“你說呢,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