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帝皺起眉頭，再次看向顧明霜的時候，多了兩分深意。
他中毒之後，整個人本來就蒼老了許多。
眼下臉上升起提防之意，就更加森嚴了。
“方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嗎？”
“皇上，老衲怎會說不敢確定之事？”遼遠方丈神色清淡。
越是這樣，就越讓人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興慶帝的臉完完全全落了下去。
“蘇衡景，朕一直將你當做肱股之臣，國之棟樑，盡心培養。可方丈的話，你聽見了？”
蘇衡景摸了摸顧明霜的手，安撫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才起身道：“微臣聽見了。只是，現如今微臣的王妃懷孕還不到五個月，胎兒都未成形。試問，對這樣一個腹中胎兒，遼遠方丈能看出什麼？”
“胎兒雖還未成形，可命格已經註定。”
遼遠大師雙手合十，淡淡的道。
顧文鈞也忍不住了，連忙站了起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在場有身孕之人，並非只有臣妹一人。難不成，微臣隨意指一個人，說她腹中孩子是禍國妖星，就當真如此了嗎？”
說着，還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就直接對着遼遠方丈開炮：
“聽聞出家人慈悲爲懷，怎的方丈卻對一個還未成型的胎兒如此看不順眼，說出這種話來，是想要臣妹的性命，還是想要她孩子的性命？”
遼遠方丈神色一僵。
“正是因爲出家人慈悲爲懷，所以纔要爲天下蒼生考慮。若是因爲鎮北王妃腹中的孩子一人，而危害了天下蒼生，那到時候，豈不是老衲未能提醒皇上的罪過。”
顧文鈞再次笑了。
“方丈既然如此厲害，水災旱災來臨前，爲何不提醒皇上，拯救黎民百姓？兩國禍事起的時候，爲何不在前線未卜先知，指揮作戰？只會爲難一個婦人，難道就是你的心懷天下？”
周圍的文武百官雖然不敢說話，可聽了顧文鈞的話，一個個都忍不住暗歎。
不愧是新科狀元......這口才，誰能吵得過啊。
遼遠方丈的臉色已經難看無比。
他轉過頭，看向興慶帝道：“天災人禍，所謂天機不可泄露也。可今日，老衲既然看出了鎮北王妃的孩子不對，自然是要提醒的。至於皇上相不相信，就聽從天命了。”
興慶帝皺起眉頭。
剛剛遼遠方丈和顧文鈞的爭辯，他自然是看在眼裏。
相信嗎？
說實話，興慶帝是不怎麼相信的。
蘇衡景是他看着長大的，人品如何，他心裏一清二楚。之所以會放權給他，也不都是雲孃的緣故。
這其中，還是蘇衡景讓他覺得，將來對方可以做好扶持新帝的事。
這樣的人教導出來的孩子，怎麼會是禍國妖姬？
可遼遠方丈德高望重，他沒有必要害顧明霜的啊。
既然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有根據的。
爲了江山社稷，別說是相信不相信了，哪怕有那麼一丁點懷疑，他也不能留下顧明霜。
“今日是小皇子的洗沐之日，就別提這些事情了。”
興慶帝摸了摸鬍子，就在大家以爲顧明霜沒事的時候，他話鋒一轉又道：
“不過，既然璃皇子這麼喜歡顧明霜。顧明霜，你就暫且留在宮中吧。”
顧明霜之前一直都沒說話。
如今也止不住在心裏冷笑起來。
興慶帝說得好聽，是在宮裏陪伴璃皇子，可其實，不過是變相的軟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