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臺裏的柴火噼裏啪啦的，火苗的影子跳動在顧明霜臉上，照得她渾身發熱。
她想裝作沒聽見。
可這會兒，人就在她跟前，她就是耳聾了也能聞個聲。
咋辦？
遇見大事都不慌的顧明霜，這會兒是真的慌了。
說不願意？
可她心裏好像又是願意的。
說願意......會不會太不矜持了？
正當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木門被“嘎吱”一聲推開了。
曹氏提溜着一條大鯉魚從外面進來，臉上還殘留着春意。
“霜兒，你杏花嬸子剛送來的鯉魚，娘掂量了一下，足有四五斤呢。”
說着，目光就往兩人身上看來。
見兩人站在一起，自家閨女的臉色還有點紅，過來人的曹氏一下子就明白是咋回事。
“咳咳，娘是不是來得有點不是時候？”
顧明霜正尷尬着，聽到這話更尷尬了。
她忙站起來，目光落在曹氏手中的鯉魚上：
“娘，咱家不是買了大鯽魚嗎，咋又送了鯉魚來？”
“小年夜喫鯉魚，來年大吉大利。”
曹氏揮手，笑眯眯的道：“不礙事，鯽魚娘今天燉了給你們補身子，至於這鯉魚就先養在後頭池子裏，等小年夜了咱們再喫。”
說着，提溜着鯉魚一邊往後門走，一邊道：
“你杏花嬸子說，這鯉魚是他們今年打的最大的，尋思着咱家人口多，就送過來了。我明個再給她送點豬肉去，也不算是白拿了人家的。”
曹氏日子算的清，不愛佔小便宜。
“娘，我來幫你吧。”
顧明霜連忙站起來，替曹氏將池子的蓋子掀起來，往裏面瞧了一眼。
得，裏頭還養着一羣大蝦和一隻大甲魚，都是留着過年喫的。
豐盛極了。
大鯉魚一落進水裏，濺起一道水花。
顧明霜連忙將木板蓋上，又搬了塊大石頭壓上，省的半夜被賊給摸走了。
弄完之後，曹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頭憐愛的瞧了自家閨女一眼。
去年過年時，他們全家也在茅草屋裏。
只是那時，顧明霜還是個傻子，一家人圍在一起也就吃了頓帶肉沫的菜。半夜時她和顧老三還挨着凍，將屋頂的雪給掃了，怕那茅草屋不結實，被一場雪給壓塌了。
沒想到這一晃眼，全家人竟然住上了磚瓦房，從前不敢想的現在都有了。
而這些，都虧了閨女能幹。
“都說閨女是賠錢貨，娘看閨女一點也不比兒子差，”
曹氏輕柔的將顧明霜的碎髮拂開，溫柔的道：
“娘真是三生有幸，才生了你這孩子。”
“娘，說啥傻話呢......”
顧明霜撲進曹氏懷中撒嬌，聞着女人身上的皁角味，心裏暖暖的。
真好啊。
上輩子沒享受過親情的她，總算是體驗到什麼是家的感覺了。
“對了，前院文鈞在跟你爹說話呢，你也去聽聽，廚房交給娘操持就行了。”
顧明霜正愁找不到藉口離開呢，聽了曹氏的話，忙點了點頭，轉身就出門去。
腳步走得飛快，看都不敢再看蘇衡景一眼。
直到背後那灼穿人的目光消失，她才鬆了一口氣。
廚房裏，蘇衡景見顧明霜離開，也下意識的擡起腳步要跟她出去。
曹氏把米掏了放進鍋裏，笑着道：“衡景啊，你等等，曹姨跟你說點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