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進入白熱化，太空之中，電漿炮連綿不斷，而月面之上，月表上空，近千的點位被揚塵籠罩，反射減弱，憑空給地面觀察增加了無數暗區。
大戰正酣，你來我往。
天眼的三維雷達已經密佈目標，絕大部分是子母彈頭中的子彈頭，其中還混着不少的普通彈頭，以及大威力彈頭。
密集的數量，給天眼的識別能力帶來了巨大的負荷，同樣，密密麻麻的目標，同樣給超算的軌道測算和目標鎖定帶來繁重的壓力。
本來因爲大量真實數據的填充，命中率開始緩緩上揚的天眼—生物超算—電漿炮體系，因爲子母彈突然出現的變故，非但沒有及時撲滅對方的攻勢，反而成功防禦的效率在持續降低。
戰爭的天平在傾斜，局勢在逐步朝着惡劣的方向滑動。
“危險了！”程翔深深吸了口氣，戰況越來越激烈，但是這種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的感覺特別糟糕，程翔大腦急速轉動，能想的辦法都在拼命的去設想，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但是，自己又很快一條條的把冒出來的想法給否決了。
時間太短。
留給自己操作的空間太小。
一發炮彈直線打到地表不過只需要二十分鐘的樣子，太短暫了，短到程翔沒辦法做更多的應對。
溫自強同樣神情緊張。
很快，不斷的交鋒過程中，動能炮彈的先頭部隊已經突破了十萬公里的路程，距離抵達地球，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路程。
就在這時。
太空炮兵指揮中心響起了新的命令。
“命令，全體基點都有，切換交叉火力算法，開炮！”
“是，切換交叉火力算法，開炮！”
收到命令後，各基點立刻重新設置攻擊算法。
天眼掃描，連同生物超算計算也相應發生了適應性算法變化。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效果，效率明顯提升一大節！
程翔馬上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
最明顯最直接的就是，三維雷達數據分析的過程，從卡頓變得流暢了。“速度變快了？”
“怎麼回事？”
程翔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疑問道。
無論是生物超算還是電漿炮，或者生物核聚變，都是程翔提供的關鍵思路，可以說，這些東西，擺放在程翔面前完全沒有祕密，程翔對它們的內部運作機制一清二楚。
雖然要將這些不同的部分，運用的出神入化，是另外的一個領域的事情。
但是這和喫飯是不是廚師一個道理，菜好不好喫，不會做菜也能品嚐的出來，尤其是對一個美食調料的設計師來說。
溫自強聽到程翔的疑惑，早有準備，以程翔敏銳的觀察力，肯定會感到其中的不同。
“程總，交叉火力算法，是我們生物作戰實驗室，連同算法專家團隊，太空作戰團隊專門爲動能武器，或者說密集型攻擊模式下設計的防禦算法。”
“具體算法細節，讓我描述出來比較困難。”
“簡單的說，最初的攻擊模式，電漿炮幾乎採取的是直線攻擊，是點對點，多臺電漿炮應對一顆動能彈，那麼現在，電漿炮會採取斜向攻擊，炮擊方向，與地球和月球連線不再平行，這樣避免生物電漿炮在消滅一個子彈頭後，能量富餘的情況下白白浪費，呈斜線攻擊，就有可能造成一臺電漿炮，應對多個動能彈的意圖。”
“當然，要做到這一切，不是這麼容易，具體怎麼交叉，怎麼算，中間狀態分爲多少種，那是算法團隊的事情了。他們此時應該也在線上。“
“要不您和他們連線問問？”溫自強說道。
“不用了。”程翔搖搖頭，“單單就算法設計，他們應該是最擅長的。”
“這套交叉火力的缺點呢？”程翔問道。
溫自強對原理細節不可能瞭解非常清楚，但是，對於它的作用範圍，效果和侷限性應該是非常到位的。
缺點？
溫自強聞言一怔，然後忍不住搖頭一嘆，“程總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程翔看着屏幕搖頭，“不是我眼光毒辣，憑空提升性能的東西，和永動機一樣，從來都不存在。”
“科學理論，等價守恆是最基礎的原則。”程翔默默說道，“大幅提升性能，必然是需要基礎來承載的。”
“完美交叉火力的基礎，我們現在並不具備。”
“唯一的解釋是，這種算法，具備缺陷，是用一種性能彌補了另外一種性能的缺失……。”
這是說的委婉了，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拆東牆補西牆。
溫自強聽了啞然，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樣，什麼放到眼前，都會馬上被剝光了看個通透，“就知道瞞不過您這雙眼睛，這套交叉算法，看上去非常優秀，從點對點，變成了點對線，看似完美提升了攻擊效率。”
“但是其實並沒有，這是套超前性能的算法，至少在當前的天眼陣列下和生物超算規模下是這樣的，現在強行使用，它犧牲的是防禦系統的精準性。”
“這套攻擊算法下，會優先處理威脅度最高的目標，所以，對於威脅度較低的目標會放在後面排序。”
“因此，看似系統分析速度提升了，其實是單位時間處理的樣本減少了的緣故。”
“強行使用這這套算法最大的缺陷，就是隨着時間過去，會不斷有目標漏掉。而這些漏掉的目標，會不斷累積。“
“最終，隨着時間累積越來越多的目標，那個時候，我們就只能選擇性的讓一部分威脅度小的目標通過我們的防線。。”
溫自強聲音凝重。
程翔卻聽出了凝重背後的寒意和恐怖，同一時間，還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裏面的關鍵，“可以這麼理解麼，這套防禦算法，在目前最大的優點，就是延緩對方攻勢的進度，爭取更多的時間？“
程翔再次一語中的。
溫自強和趙榮浩相互看了看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只有儘快將人員完成轉移，我們才能抽出更多的資源來投入到太空防禦上去。”
“這種前置條件下，炮兵指揮官的戰術，是最正確的選擇。”
溫自強再次解釋道，預期中也充滿着無奈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