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金光，從雲頭灑落而下。
整個曲阜大地，頓時從靜謐之中醒來。
孔四公子府上。
“快去給公子換藥，昨夜公子砸了半宿，若是讓他醒來還看見滿地碎片，怕是又會勃然大怒。”
門前，一名富態十足的管家，對着幾名丫鬟提醒道。
“清掃的時候，要手輕腳輕，切不可驚擾了公子。
另外，醫師叫來了嗎，等公子洗漱完，就該換藥了。
你們做事，可一定得順着點，否則像那羣賤民一樣，惹的公子生氣，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知道了。”
吱呀……
隨着房門輕輕的打開，管家當即對着幾個丫鬟揮了揮手。
“進去吧。”
哐當！
可幾名丫鬟才進去沒多久，門外的管家便聽見水盆落地的聲音。
這讓他心裏一怒，都已經提醒了，爲何還得辦錯事。
正這般想着的時候，突然房內傳出一陣驚呼之聲。
“啊……”
“怎麼了，怎麼了，瞎嚷嚷什麼？”
管家又驚又怒，攔住一名倉惶逃出的丫鬟道。
“公子，公子死了。”
……
外城。
昨夜的毒粥，雖然因爲衙門的人發現的早，沒有人死去，只有幾個人還在昏迷。
但連番的變化，卻讓好不容易進城的百姓們，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本以爲踏入這曲阜聖地之後，以後的日子，會有所不同。
可哪怕是聖人腳下，竟然也是這般黑暗。
不少人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心中對於曲阜，卻有了懼意。
若不是衙門的人及時通知，下毒的另有其人，怕是早就掀起了一場動盪。
百姓們本以爲一切已經過去，可沒想到今日個天一亮，那羣孔家的弟子，便再次帶人前來。
不僅他們來了，還有一羣士兵，也跟着走了進來。
嘭！
衆人就看見昨夜才設了靈堂的那一家人的大門，被狠狠地踹開。
不一會，兩具冰冷的屍體，便被擡了起來。
“這個世界，沒有王法了呀。”
圍攏在門前的百姓，看着被孔家人拖出來的兩具屍體，眼中一片空洞和麻木。
這一次，一家三口人，死的整整齊齊。
那下一次，又會是哪一家？
是不是他們所有人，都會如此？
哪怕，那羣當兵的人說，他們進門之時，這兩個人便已經上吊自殺了。
可你踹門而入的情景，說不清啊。
房間裏，闖軍的諜子，再次面面相聚。
“這件事，是誰做的？”
領頭的一人，沉聲道。
“伍長，你是知道我的，要是我動手，最後肯定會放一把火。”
臺下的一人，冷聲道。
於這話之中，伍長的目光，當即看向了下一個。
“大哥，你是瞭解我的，昨日我已經放了毒，沒必要再殺人滅口。”
“伍長，我張麻子做事，肯定不會用上吊這麼麻煩的事。”
“我也是，我通常都喜歡用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衆人一一說完，目光再次看向了領頭的人。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特麼的都是一個個心狠手辣的人才。
但既然不是我們動的手，那就只能是孔家的人了。
難不成，還當真是自殺，這年頭能夠活着，誰願意自殺。”
領頭的男人，一臉譏諷的說道。
“你會嗎？”
“我肯定不會啊，自殺多疼啊。”之前叫大哥的人，搖了搖頭。
“那就，只能是孔家的人。”
“沒錯，就是他們。”
“我早看出來了，這孔家的弟子，就是假仁假義。”
“他們是真的狠啊，昨日被縣衙的人攔住，今天就帶兵滅門。”
“要不是這樣，我們怎麼會反呢。”
一個個闖軍的諜子，當即憤怒的說道。
他們雖然認爲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可這孔家的手斷，也着實讓他們心寒。
“出了今天這事，進城的百姓肯定大亂，我們先收斂點。
切不可再引起別人的注意，尤其是縣衙的人，昨日那個帶刀的不簡單。”
“明白。”
“準備好，找準機會摸出傅喬年的位置，準備動手。”
……
“自殺是不可能自殺的，這隻能是他殺。”
孔四公子府上，左千均看着被收斂的孔四公子，一臉平靜的道。
“我們也認爲不是自殺，所以便帶人去了昨日那設了靈堂的百姓。
可纔剛去，那兩個百姓就死了，這事當真不是我們做的。”
管家看着掀開白色斂布的左千均解釋道。
“昨日你們一直守在門外？”
“對，怕公子腿疼，就派人守了一夜，絕對沒有人進去。
後半夜的時候，公子沒有在摔東西，我們以爲公子睡了。
誰知道天一亮，就發現公子已經被人殺了。”管家一臉驚怒的道。
“昨日半夜？你家公子，應該是被熟人所殺，要不要眼裏，不會這麼驚愕。
想一想，他的腿被打斷之後，有誰過來看過他，除了衍聖公，還有誰？”
左千均試探道。
“衍聖公沒有來，來的是他的弟子方世賢，不過方公子與我家公子平日交好，沒有理由動手。”
管家道。
“就因爲沒有理由，所以你家公子才死的驚愕，方世賢在哪裏，帶他過來。”
左千均心中一動，當即說道。
……
縣衙裏。
左千均和周長青並肩而立，於他們目光的所在之處，左小千則是在審問方世賢。
“昨夜孔四公子死了，我帶人查過，那房間沒有人闖入的痕跡。
根據屍體的死亡時間來看，孔四死時，門外還有人守着。
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的奇特的異像。
殺他的人，要麼屏蔽了屋外的感知，要麼就是下手很快。
但無論哪一種，基本可以確定，不是武夫所爲了。”
“孔四公子作爲衍聖公的四侄子，他的屋外也有浩然之氣的守護。”
“哪怕是道家陰神，也不能無聲無息的闖入，要麼這城中有道家第五品，寶光境以上的人……”
周長青正說着，左千均便臉色凝重的說道。
“要麼就是他開始失控了，地宮的事，你現在有眉目了嗎？”
“發現一點蛛絲馬跡，我以陰神之軀，在調查的過程之中，聽見了一件蹊蹺的事。
那僕人說，衍聖公經常去的偏院荷花池，近幾日不知爲何，出現了枯萎的跡象。
一些潔白的花朵上，甚至有一些黑斑，我懷疑是邪念所污。”
周長青緩緩說道。
“是與不是，審問一番他的弟子就知道了，孔四的管家說，這位方公子，深得我們那位衍聖公寵愛。”
“外城的百姓，壓不下去了？”
見左千均把注意打到了方世賢的身上，周長青目光一動，問道。
“人沒鬧，但冤不平。
不僅是外城，孔四一死，原本就在城內的百姓，也開始起了謠言。”
“若我們猜測屬實，這城就要塌了，當真是天欲使人滅亡，必讓人瘋狂，救不回來。”
左千均嘆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