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午時，烈陽正當頭。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樹林裏走出，停在了亂葬崗前。
“師尊，那女鬼不會還有同黨吧？”周長青有些猶豫的問道。
昨夜夜深看不真切，眼下烈日當空，眼前的亂葬崗，卻是一覽無遺。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周長青纔會有了方纔之問。
這一路走來，即便未曾奔跑，在這烈日之下，他的背後也滲出了熱汗。
但是來到這亂葬崗前，被風一吹，卻不由得感到了一絲陰冷。
眼前這片不大不小的亂葬崗，背靠在一處山坡後的凹地。
即便是正午，也不能照耀到全部，總有一些地方是處於陰暗之中。
死後沒有一塊薄棺已經是不幸了，若是還被暴屍荒野，豈不是很慘。
所以，平日裏凡是被送到亂葬崗裏埋葬的人，大多都會有一卷薄席裹身，在被深埋地下。
只是月餘前這片亂葬崗被傳出有鬼魅鬧事，所以埋葬之事便馬虎了一些。
即便是如此，這一眼望下去，周長青也能清楚的看見，至少有七八具露出森森白骨的屍體，橫七豎八的陳列在這片亂葬崗微鼓的墳堆之間。
且幾乎每一具屍體，都有被野獸啃咬拖動的痕跡，平白生了幾分驚悚之像。
“難怪師尊選擇正午過來，要是稍早或者稍晚，怕是這裏的陰氣更重。”長青心中凝重道。
眼前這種景象，算上兩輩子的人生，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慘狀。
還好這裏是上風口，那些屍體距離也遠，不然光是這堆積的屍臭味涌來，便會讓他忍不住想吐。
即便如此，看久了，也會難免感覺些噁心。
這幾乎是所有正常人類看見死去之物的本能反應。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長青前世看到的一則新聞裏的法醫妹子那樣。
可以冷靜的拿着一把刀砍上渣男四十七次，全身鮮血淋漓，卻也只是一個輕傷的結果。
法官都不敢這麼判。
“師尊，您來這裏應該不只是讓我看女鬼有沒有死吧？”看着面露悲憫之色的老道，周長青問道。
“長青，你可知望氣之術？”林九不答反問道。
“師尊可是指那種能觀望一人之氣象，或是一地是風水的法術？”聽到法術，周長青頓時來了興趣。
也不想嘔吐了，一臉眼巴巴的看着老道。
“弟子平日裏，倒是也看了些許奇書雜記。”
“風水之術，涉及地脈走向，可不是小小的望氣之法能夠一觀的，不過望氣術若是學到深處，卻是可以看出一人氣象或者一地之福禍。”林九也不沒有深究，反而饒有興趣的誘惑道。
“想不想看一看這亂葬崗的氣象？”
“想，還望師尊成全。”說到這裏，長青頓時對着老道鞠了一躬。
雖然老道應該挺重視他這個來之不易的弟子，但是該舔的，還是得舔。
舔到深處應有盡有。
你說沒有？
不好意思，可能是顏值不過關。
而對於顏值，長青對自己還是很有把握的。
畢竟，他此前的目標，可是逛青樓，不用給錢。
這樣，就不算嫖了。
“好，爲師今日便給你露一手，眼睛閉上，把頭伸過來。”對於長青的態度，老道很是滿意，當即從腰間的符袋裏取出了一張黃符。
黃符呈三角之裝，符上的咒文，隱隱看去宛若一直法眼。
“天地之氣，在於陰陽交匯，爲萬物生開！”於此聲之中，只見老道林九右手食指與中指相合，夾住三角黃符。
隨着話音落下，黃符之上有瑩瑩白光浮現而出，卻是老道以自身法力灌入，激發了黃符之中蘊含的靈力。
正在期待之中等待的周長青，只感覺有重物落在自己的眉心之間，一抹溫熱浮現，接着眉心之間有淡淡的涼意，向着左右兩側散開。
“好了，現在你可以睜開眼了。”這時，老道淡然的聲音傳入耳中。
周長青睜開雙眸，說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覺得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在此刻浮上心頭。
倒是有些類似爬山，在疲憊之後站在峯頂，感受涼風拂面之時，一覽衆山小的心緒，悠然而生。
只是，當長青將目光看向眼前的亂葬崗之時，其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縮，隨之倒吸一口冷氣。
“你看見什麼？”林九老道饒有興趣的說道。
“一條蛇，一條在烈日之下游走躲避的蛇。”
“嘶！”聽到周長青的描述，這次換成林九倒吸一口冷氣，不過這冷氣之後，其目光看向長青之時，眼神深處有着一股灼熱之色。
尋常之人即便是開了望氣之法，於這亂葬崗之間，也最多隻能看見一縷縷雜亂無序的灰色陰氣升騰。
即便是此地出了女鬼，也最多是這陰氣濃郁一些，萬萬做不到向長青這般，看的如此透徹。
“我派傳承振興有望啊。”想到這裏，林九不禁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將周長青推薦到那些名山大教之中修行。
但很快這念頭，便被拋到了一邊。
老道蹉跎半生，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如自己一般帥氣的弟子，豈能這般拱手讓人。
“師尊，這是怎麼回事？”長青可不知這窮酸老道內心的花樣，眼前的一幕，讓他感覺極爲新奇。
只覺得自己所抱得大腿又粗了幾分。
於他眼中，在這陰森的亂葬崗上，除了烈陽所照之處外，那陰暗之地，一縷縷灰色升騰匯聚，宛如一條灰色毒蛇遊動，看起來好不滲人。
好在這灰色之氣此刻多有溢散，蛇體自然也多有不全之處，看起來倒有些奄奄一息之意。
“鬼魅邪物多有表象，你所看見的灰蛇之氣，便是如此，這是屬於最低等的哪一類，若是有遭一日你看見這灰氣之中血光猩紅，那麼最好有多遠走多遠。”林九老道提醒道，說着遞給了周長青一粒灰白相間的丹丸。
“來，服下這顆凝香丸後，你也該辦事了。”
“辦啥事？”長青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一愣，有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自然是斂屍超度，以防此地邪祟再生。”林九老道指着那些散亂的屍體，意味深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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