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拘謹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接着,咔噠一聲。
獨立審訊室的鐵門關上了。
房間內站着兩名警員,他們身材魁梧,頭髮灰白,目光格外銳利,彷彿能看穿心靈。
不過,最讓海倫懼怕的是前方那兩人,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卻能指揮大批警員,另一個更加離譜,竟然是高級警司。
這種組合會過問流鶯之間爭奪地盤的破事?
正想着,最令海倫感覺忐忑不安的人開口了,只見陸離沉聲說道:
“你應該知道找你是爲了什麼事情吧。”
“是的。”海倫心頭一顫,她只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普通流鶯而已,哪裏經歷過這種陣仗,下意識地哭道:“我只是參與了鬥毆事件,把兩個女人的臉給抓花了而已……”
“閉嘴!”
溫斯里警官眼神森然,“問什麼答什麼,等讓你補充說明時再開口。”
黑、紅臉配合,這個套路雖然很老,但確實好用。
陸離起身,端了杯熱咖啡過去,看着身體不斷顫抖的海倫,溫和笑道:“不用緊張,事情的經過愛松恩已經跟我們說過了,只是想讓你做個補充而已。”
“那我最終會被以什麼名義起訴?”
海倫將信將疑,忍不住問道。
“要是你全力配合,很快就會被釋放,但如果試圖隱瞞……”
“願意!願意!”
經過一番接觸,陸離在海倫心中的形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就是救世主,能夠幫助自己免於起訴,迴歸正常生活。
就這樣,他一邊低頭抿着咖啡,一邊仔仔細細描敘了從愛松恩那邊瞭解到的全過程。
身爲當事人,海倫表示沒有任何錯誤,事實確實如此。
當然,她還特意說明,自己並沒有做什麼特別壞的事,更沒有針對那個被害者,只是迫於大姐頭凱蒂的威嚴,滿懷歉意地抓爛了兩個陌生流鶯的臉。
人怎麼可能不犯錯呢?
這種行爲應該被諒解與寬舒。
可惜,溫斯里警官對這種人的自辯毫無興趣,雖然他同情弱者,但卻不願意與之過多接觸。
至於什麼時候無罪釋放,怎麼說也得等到案子獲得突破性進展之後。
“好了,那起謀殺案已沒有任何疑點,談談第二起吧。”
“午夜,你們殺死了敵對勢力的一名流鶯,一個小時後,作爲報復,那羣人殺死了一個名爲紐貝里的女人,對嗎?”
陸離放下紙筆,審視眼前這個關鍵性證人,施以壓力。
“沒錯。”
“有人親眼目睹這個過程了嗎?你仔細講講這件事。”
這時,溫斯里警官半恐嚇道:“不要試圖耍花招,我們單獨關押了三個人,要是發現口供對不上,說謊者將會以殺人犯的身份上絞刑架。”
絞刑。
一種古老而又血腥的刑罰。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幾乎每個人都觀看過處決儀式,當政者也樂意將這種活動公開,以起到教育、警示的作用。
就在上個月,海倫花了一枚銀幣,親眼目睹了一場絞刑。
受刑者謀殺了做洗衣婦的未婚妻,並進行分屍,將屍體拋棄在倫敦各地,然後,他本人接受了正義制裁。
民衆們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絕望的鐘聲爲犯人鳴響,那一瞬間,海倫感覺自己的靈魂得到了昇華,因爲,她朝人渣犯人的屍體扔了兩顆臭雞蛋。
可現在……
一想到自己被戴上頸手枷,在噓聲、喊聲中,接受糞便、海魚內臟以及爛泥的洗禮,海倫再度慌了神,什麼話也不答,不斷地抽泣。
見狀,溫斯里給了陸離一個無奈的笑容,他確實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效果應該不會太差。
大概五分鐘後,海倫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加上陸離讓人給她上了一些暖和的食物,心態立刻發生轉變,向愛松恩看齊。
“在結束衝突後,我就去街邊拉客了,不一會兒,遇到一位本地客人,這筆生意大概用了一個半小時,該回小酒館了。”
看得出來,海倫已經適應了這一行,陳懇大方道:“一般來說,那個時候,客人全部喝得醉醺醺,最容易勾搭。”
陸離和溫斯里警官沒有打斷她,認真傾聽着在這個時間段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第二名受害者纔是關鍵。
“但意外發生了,我在路過一條小巷時,看到大姐凱蒂和她的姘頭……”
海倫頓了頓,她表現得有些緊張,而這個舉動引發了溫斯里的不滿,他皺眉道:“別停,繼續說,究竟怎麼了?”
“他們手裏拿着清理工具,而地上躺着一具屍體,正是可憐的紐貝里,她是個單身母親。”
“知道兇手嗎?”陸離一邊在本子上做記錄,一邊問。
“不知道。”海倫如驚弓之鳥一般,忙不迭地補充道:“但應該是先前與我們起衝突的那股流鶯勢力,畢竟,凱蒂大姐殺了對方一個人……”
“你有停下來跟兩人說什麼嗎?”
陸離追問:“還有誰目睹了現場?”
“沒有,碰巧路過看到了這一幕,也不敢打招呼。”海倫搖搖頭,語氣低沉道:“我頭也沒回,跑回了小酒館,當時太害怕了,把事情告訴了愛松恩,接着就被抓進了警局……”
幾分鐘後。
審訊室變得冷清下來,知道離開片刻的溫斯里去而復返,“跟愛松恩確認過了,剛剛那個叫海倫的流鶯並沒有說謊。”
“要提審凱蒂嗎?我擔心,再拖延下去,幫助她處理屍體的姘頭可能收到風聲提前潛逃了。”
“嗯。”陸離同樣不想再耽誤時間了,說道:“你安排幾個經驗豐富的警長,審訊其他人,兩邊同時展開工作。”
另一邊。
凱蒂倦縮在牆角,不知思考了多久,由於暴雨來自的緣故,無法通過光線來判定時間。
而拘留間的鐵欄旁,放着三片炸得焦黃的薄面包和已經涼透了的湯水。
“說吧,你到底攤上什麼事了?”
“我看隔壁幾個房間的女人都被帶去提審了。”陌生室友嘀咕着。
地上,那個醉漢依舊在熟睡,鼾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