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寂靜極了。
時不時傳出幾聲卷宗翻頁的聲音。
溫斯里警司來回踱着步,表現得有些焦慮,各位同僚可以作證,在這段時間裏,他那茂密的灰髮,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疏,髮際線也在悄悄上移。
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混進了倫敦?
他下意識地擡眸,看向身前這羣偵探,那種不得已去求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差勁了。
相比之下,文森特老爺子顯得格外鎮定,他拄着手杖,耐心等待某位偵探率先出言打破寂靜。
“只要能把兇手盡數抓住,讓倫敦重新恢復往日的安寧,蘇格蘭場丟面子又如何。”
文森特在心中嘆息。
從上週開始,東倫敦一共發生了四十餘起惡性殺人案,手法出奇的一致:割喉、勒殺。
若真是如此簡單,那還算不上棘手,但兇手似乎有着嚴重的心理問題,喜歡擺弄屍體,在上面刻畫一些複雜、噁心的圖案。
團伙犯罪?
蘇格蘭場的警官們堅信:有一個變態團伙盯上了這座國際大都會。
【受害人仰躺於地,裙子被掀至腰部】
【脖頸幾乎被割斷,經法醫鑑定,此處爲致命傷】
【死後遭剖腹,是一條長而深的倒V型傷口】
開膛手傑克?
老熟人了。
不止陸離一人先入爲主,杜克和其它扮演者臉上都浮現出笑意。
“別激動,事情沒這麼簡單。”
察覺到杜克想要開口,陸離立刻將這傢伙攔住,並在他的注視下,搖了搖頭。
王儲阿爾伯特·維克多。
旅英畫家華特·席格。
波蘭理髮師亞倫·柯斯米斯基。
在場所有扮演者都知道,他們三個是兇手,根據答案推演過程,或者用什麼攻心戰、盯梢,破案簡直輕而易舉。
但,校長會如此仁慈嗎?
在場共計十名扮演者。
要是這個案子真簡單,哪裏用得着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受害人數目:42】
當看到卷宗上的這段小字後,所有人都冷靜下來。
入學考試時,真正的受害者只有幾人,根本沒有達到這個誇張的數字。
與此同時,看着私家偵探們從騷動到安靜,文森特老爺子不禁皺眉,他還以爲這羣人有了什麼發現,現在一看,卻又不像這麼一回事。
就這樣,大約過去了兩分鐘,有人突然開口,大聲提問道:
“先生,蘇格蘭場方面只收集到了這點資料嗎?”
說話者是個陌生人,哪怕是杜克,也從未見過。
所以……土著?
陸離認真打量着對方,中等身高,但卻十分強壯,肌肉把上衣撐得鼓起,眼角皺紋明顯,說明他的年紀並不小,至少四十歲往上。
“這是正義強尼。”
顯然,溫斯里警官認識對方,在首席長官文森特耳邊低語了幾句。
可惜,這點小把戲瞞不過在場所有扮演者,因爲,他們都擁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五感和能力。
這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叫強尼,過去二十多年來,他一直在東區當偵探,將數以百計的罪犯送進了監獄,經驗格外老道。
另外,“正義強尼”的外號就是從某個重刑犯口中傳出,自此以後,它遠近馳名。
聽完手下得力干將的介紹後,文森特老爺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關於這起特大連環變態兇殺案,我們收集了很多信息,卷宗足足堆了一整間檔案室。”
“想要全部拿出來給各位看,既不符合規矩,也不切實際。”
這時候,溫斯里警官接過話茬,語氣溫和道:“我們會在各位當中選出一部分人,參與到行動中。”
篩選?
預料之中。
陸離將手中僅詳細記載三起兇殺案的卷宗收起,耐心等待着後文。
“各位手中拿到的文件一模一樣,雖然並不完整,但也包含了大量重要信息……”
溫斯里警官正說着,正義強尼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再次響起,將其無情打斷:
“從中提取關鍵信息,找出偵破方向,對嗎?要不是合格,便沒資格參與接下來的行動。”
“要是您這麼理解,也沒問題。”
老爺子也不責怪這種冒失行爲,輕咳兩聲,言簡意賅道:“現在開始吧,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
想要跟蘇格蘭場建立合作關係,怎麼說也得拿出點本事吧。
因此,大家都能理解。
可這樣一來,部分渾水摸魚的扮演者就犯了難。
雖然他們參加過【霧都殺機】副本,但卻沒有着手調查過開膛手傑克案,只在報紙或校園論壇看到過最終結果,上面也沒有分析過程。
“根據卷宗上提供的屍體照片,可以判斷出兇手走刀十分專業,精準地避開了直腸和膀胱。”
這一次,輪到杜克的回合。
當曾經扛起霧都法醫學的業界大佬,放棄經驗主義,僅針對現場照片進行分析時,差距就顯現出來了:
“而第二具屍體的照片,同樣印證了這個說法,受害者整條大腿被剝皮,但肌肉和血管卻沒有收到一點傷害……”
“我猜,兇手應該受過相關培訓,可能是醫生,可能是屠夫,考慮到貧民窟的情況,得加上理髮師。”
“當然了,畫家和雕刻師也存在嫌疑,他們瞭解人體結構,並且擁有一雙巧手。”
最後,杜克還結合了過往的經歷,給出一條調查方向。
不等文森特老爺子表態,會議室內又一道柔和的女聲響起。
場面很像課堂搶答。
只不過大家都比較守規矩,沒有出言打斷別人的發言。
“沒有絲毫例外,受害人的裙子被掀至腰部,這個動作相當矛盾,露而不裸,該狀態表達着犯罪人的動因和【性】脫不開關係。”
楊媛媛似乎對開膛手傑克案做過覆盤,甚至還特意學習了犯罪心理學,分析道:“如果罪犯想要侵犯受害人,扒乾淨纔是最徹底的意圖表達方式,而裙子被掀至腰間,是一個臨界狀態。”
“一種可能,兇手只滿足於此,他或他們,追求着對被害人的控制,但不屑於跟被害人發生更一進步的關係,如果想沿着這條線查下去,必須儘可能多的收集屍體身份。”
“另一種可能,兇手沒有這種能力,但需要考慮,這可能是團伙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