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關心則亂。
秦天的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閉上眼睛默默調息,良久,才把情緒平復,變得心如止水。
根據檢查結果來判斷,蘇酥應該是氣血虧損所致。所以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通過行鍼,爲蘇酥活血補氣。
牆上的鐘擺,時針堪堪指向了十點。
夜裏十點,屬於亥時。
根據之前楊玉蘭所說,蘇酥的生日,也是這個時辰。
亥時,夜闌人靜,入定之時。
此時行亥針,正是提神補氣的最佳時機。
秦天小心翼翼的把蘇酥身上的衣物出去,手捻細針,中氣灌輸,先從肝經入手。
依次走大敦、太沖、行間、中封等穴位,然後轉至水穴、扶突、曲澤……最後到玉堂、氣海,頭衝……
一翻針走下來,耗費了足足半個小時,秦天已經滿頭大汗。
所幸隨着溫熱的細針入穴,氣機牽動,蘇酥雖然還沒有醒來,但是臉色開始變得紅潤。
身體微微蠕動,口中也發出了低微的吟喃之聲。
這是恢復的前兆。
按照這個樣子,甦醒只是一點時間的問題。
秦天終於鬆了口氣,坐在牀邊,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他眉頭緊鎖。
蘇酥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是因爲之前癱瘓做了五年輪椅,元氣大傷,在身子虛弱的情況下懷孕的原因嗎?
秦天承認,或許有這個因素。但是,應該不至於如此嚴重啊!
前者,經過他的精心調理,加上傳授蘇酥靜心養氣的心法,蘇酥已經恢復的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否則的話,如果元氣虧虛,也不會受孕的。
他能感覺得到,他方纔的鬼針度氣,只是暫時緩解的蘇酥的症狀。一句話,治標不治本。
看來,明天還是要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看一看是不是缺少什麼微量元素。
屬於疾病的範疇,他可以治。甚至可以說,鬼門十三針出手,沒有治不了的病。
但是眼下蘇酥的身體情況,已經不屬於疾病的範疇。而是單純的氣血虧虛。
除了調養進補,並沒有別的好的辦法。
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想到這裏,秦天再也輕鬆不起來,感覺心口上彷彿壓了一塊大石。
看着牀上的女人,細胳膊細腿,卻挺着一個大肚子,肚子裏面彷彿是個吸血鬼,而她在用生命供養。
秦天忽然有些厭惡。
厭惡這個意外來臨的小生命。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要了……
“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在牀上?”
蘇酥悠悠睜開眼睛,眼窩有些下限的大眼睛裏面,有些困惑和迷茫。
秦天急忙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方纔你昏過去了。”
“現在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蘇酥皺眉,認真回憶了一下,苦笑道:“我當時就是覺得柳如玉的歌舞很好,想要給她喝彩來着。”
“誰知道一張口,忽然有些缺氧,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到秦天滿臉的擔憂,她安慰道:“沒事。可能是提氣提的太猛了。”
“客人們都走了嗎?不行,我這個做女主人的,要跟他們好好道個歉。”
“太失禮了。”
說着,她就要掙扎的坐起來。
“別動!”秦天急忙阻攔,正色道:“你好好休息,客人那邊交給我。”
“乖,聽話,知道嗎?”
蘇酥笑着點了點頭,笑容有些蒼白。
秦天又安慰了幾句,轉身離開了別墅。
外面,所有人都在等着。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是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擔憂之色。
“怎麼樣?”
“沒事吧?”
看到秦天,他們立刻涌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着。
秦天擺了擺手,笑道:“蘇酥她身子弱,讓大家見笑了。”
“現在已經沒事了。”
“真的,難道你們忘了,我除了是你們的總盟主,我還是一個神醫。”
聽了這話,安國忍不住哈哈笑道:“這倒是不假!”
“諸位,你們只怕還不知道吧?老頭子我眼看着就要半截入土了,就是總盟主慷慨出手,硬生生從閻王爺手裏,給我續了三十年陽壽!”
“秦盟主的醫術,只怕全天下也找不出對手的。”
在場很多人,有的知道秦天給安國治病的事情。縱使那些不知道的,之前也有所耳聞,南江安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現在不僅奇蹟般的活了下來,而且精氣神都這麼好。
原來這都是秦天的功勞啊!
想通這些,大家便全都放鬆下來,覺得有秦天在,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玉玲瓏語重心長的道:“秦天,蘇酥她一定是太累了。你不知道,懷孕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尤其是對於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年輕女人來說,是多麼辛苦的事情。”
“接下來你哪裏都不要去,什麼事都不要管,就好好守着蘇酥,讓她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
“我們大家都等着喝滿月酒啊!”
“對,喝滿月酒!”衆人興奮高呼。
楊玉蘭感動的抹眼淚。之前,她和蘇酥,就是一對相依爲命的母女,都是普通人。
曾幾何時,她們的安危,已經可以驚動整個南七省的這麼多大佬了?
這在以前,簡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安國吁了口氣,沉聲道:“大家聽我說。”
“咱們這次來,是爲了看望盟主和盟主夫人,爲他們接風。同時慶祝秦盟主西北之行,功德圓滿。”
“現在,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再留下來,只能給他們增添負擔和壓力。”
“盟主夫人昏倒,未必沒有咱們的責任啊。她作爲女主人,陪伴我們,太辛苦了。”
“所以,我們把關心留下,是時候該離開了。”
“給他們一個清淨的環境。我相信,以總盟主的能力,再大的危險,都會化險爲夷。”
“我們就等着好消息吧!”
“大家說好不好?”
這就是非常明事理的了。他們留下來,看似是關心,實則卻是給主人增添負擔。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立刻響應。
說走就走,跟來的時候一樣,很快就清場了。縱使有想留下來的人,也會擔心覺得自己成爲負擔,而不好意思留下來。
對此,秦天並沒有挽留。
眼下,沒有什麼事情比蘇酥更重要。而他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就是,蘇酥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