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順抿了下脣,正準備說話,就看到阿鳳的腳步一扭,朝地上摔了過去。
他還沒來得及去扶,豹兒已經箭一般躥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阿鳳下墜的身形。
平順這才知道,豹兒似乎並不排斥阿鳳,似乎還有些喜歡她身上的氣息。
難怪早上時它待在阿鳳的房間裏,估計是嗅到了阿鳳身上,那和靈溪一樣的氣味。
幸好豹兒出現的及時,阿鳳纔沒有狼狽摔倒,只是稍微晃了兩下。
她低頭看向偎依在自己身旁的豹兒,伸手摸向它光滑柔順的皮毛,“好可愛的大貓啊,你真漂亮!”
平順的嘴巴抽搐了下,覺得自己聽到了今天最可笑的笑話。
再沒有誰比他更瞭解豹兒的兇殘的獸、性,它的利爪揮出,可以輕易劃破半尺厚的鋼板!
更不要提它那鋒利的獠牙,輕易就可以咬斷馬的脖頸……
阿鳳居然把這種猛獸叫大貓?
平順只能說,果然無知者無畏啊!
他剛想仔細問問阿鳳,她已經笑呵呵拍着肚子湊了過來,“呵呵,你肚子餓不餓?阿鳳的肚子已經癟了,一起喫東西啊?”
“好!”
平順笑着點頭,幫阿鳳盛了噴香的魚粥,跟她一起喫起來。
魚粥的味道還不錯,雖然食材簡陋了些,不過反而有着原汁原味的清香。
平順喫着看了眼阿鳳,發現她似乎很喜歡魚粥,三兩口居然已經喝光了一碗。
阿鳳喫完用袖子擦了下嘴角,笑呵呵將碗遞過去,“還要!”
看着笑得毫無心機的阿鳳,平順再幫她盛了碗魚粥,心裏感慨萬千。
或許唯有這樣的生活,才真的適合眼下的阿鳳,無憂無語,心無芥蒂。
阿鳳雖然長得瘦弱,食量卻不小,接連喝了三碗魚粥,才終於滿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唔,終於飽了!”
平順哭笑不得看着阿鳳,笑着搖頭,“終於喫飽了?那你現在可不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
“問題?”阿鳳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滿頭霧水,“什麼是問題?”
“你剛纔問的就是問題,”平順語氣十分溫和,儘量不引起阿鳳的排斥,“我想知道,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麼?”
“我?”
阿鳳用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尖,顯然對這個問題有些疑惑。
她努力思考了好一會兒,似乎並沒有找到明顯的答案,眉頭越皺越緊,低聲喃喃着,“是啊,我到底是誰?我叫什麼名字?”
看着阿鳳逐漸慌亂的眼神,平順覺得自己這個問題似乎問的有些不是時候。
他立即擺手,“沒關係,你想不起來就先不要想,我們下次再討論這個。”
“不!”阿鳳拼命搖頭,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太陽穴,“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的名字是什麼?!”
“不要再想了,我告訴你你叫什麼名字。”平順覺得不能再讓阿鳳繼續想下去,索性扳住她的肩膀,鄭重說道,“你的名字是——楚鳳儀!”
驟然聽到這
個名字,阿鳳整個人就像被點了穴位似得,呆呆楞在原地。
她茫然的眼神飛快轉換着,就像流星劃過天幕,顯然在劇烈思考着。
“楚、鳳、儀?楚鳳、儀?楚鳳儀?”
阿鳳喃喃唸叨着這個名字,捂住太陽穴的雙手越來越用力,眉頭也越皺越緊。
突然,她猛地揚天嘶吼起來,“啊!楚鳳儀!誰是楚鳳儀?!楚鳳儀早就該死了啊!”
平順眼神一凝,知道眼前的情況顯然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立即握緊阿鳳瘦弱的肩頭,努力想讓她平復心緒,“你不要再去想這個,先冷靜一下。”
然而此時的阿鳳徹底陷入了瘋魔,猛地將平順推開,擡腿就漫無目的跑起來,邊跑邊大聲嘶吼着,“楚鳳儀!誰是楚鳳儀?告訴我誰是楚鳳儀?”
平順知道自己的話刺激到了阿鳳,生怕她胡亂跑出去,連忙快步追上,伸手敲響她的後脖頸。
稍微用力之後,原本正陷入癲狂狀態的阿鳳,身形瞬間綿軟,晃了下往下倒去。
平順立即用手扶住,將阿鳳攙扶到她的房間,暫時先把她安置在她自己的牀上。
被打昏的阿鳳十分安靜,平順沉思了會兒,領着豹兒大踏步走出房間。
他要去找鮑叔,告訴鮑叔自己準備帶走阿鳳。
其實平順完全可以不聲不響將阿鳳帶離這座小島,不過想到鮑叔這些年對阿鳳的照顧,平順打算尊重他,打個招呼再離開。
而且剛纔聽那兩個人的語氣,似乎鮑叔遇到了什麼困難。
平順並不愛多管閒事,但是也因人而異。
既然鮑叔可以將瘋瘋癲癲的阿鳳當成親生女兒來看待,默然無聲照顧多年,他自然也可以順手幫鮑叔解決些小麻煩。
而且對於這座神祕的小島,平順十分好奇,想要弄清楚假的楚鳳儀爲什麼要來這裏。
他領着豹兒走出鮑叔簡陋的房子,伸手輕拍了下豹兒毛絨絨的頭,“豹兒,嗅着鮑叔身上的氣味,我們追過去。”
豹兒甩了下尾巴,邁着平穩的步伐走在平順前帶路。
他們離開村莊,穿過茂密的樹林,踏上之前假的楚鳳儀走過的那條路,一路往前。
好在前行並沒有多久,平順就看到前方錯落有致的圓頂房子。
陽光下那些小房子顯得十分可愛,就像一頂頂撐、開的小蘑菇。
不過平順知道,這裏面的人肯定不像房子那麼可愛,也就謹慎沒有接近。
他擡手拍了下豹兒的頭,沒有貿然領着他走進去,而是繞行到這些房子後方。
後面有道歪歪斜斜的圍牆,只是象徵性的有些高度,剛到平順大腿的位置。
這裏應該是這羣房子的後院廚房,因爲裏面立着些架子,上面掛着不少曬晾着的鹹魚幹。
陽光下那些鹹魚發出不太好聞的味道,偶爾有幾隻蒼蠅飛過,發出嗡嗡的響聲。
平順捂住鼻子,有些受不了這些鹹魚獨有的臭味,不過目光卻越過這片鹹魚,搜尋着鮑叔的身影。
然而院子裏靜悄悄的,並沒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