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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的時間轉瞬即逝,這個週日的午後,坐在監考處冰涼地板上的人羣中已然少了兩個挺拔的身影。
這是有史以來,拉丁文學習小組第一次有人缺席。
天氣突然轉熱,最近幾日甚至隱約有了盛夏時節的燥熱暑氣。
這天,溫知夏在結束教學任務後,一如往常般的將輔導作業的任務都拋給多米提婭。
如今的多米提婭,儼然已經成長爲一個非常合格的拉丁文助教了。
“你看,小蔡,這裏你用的“信件”這個詞已經是賓格了,也就是epistulam,後面又是mittis,這是第二人稱單數的“送給”這個動詞的變位,所以爲什麼“皇帝”這個詞又要用賓格呢?”多米提婭耐心的說。
“那用——與格嗎?”蔡曜靈不好意思的撓着頭。
“與格形式的間接名詞呀。”多米提婭端詳着他說,“你看,你這裏用的動詞,是‘送給’。”
“哦對對對!上週的確講了,告訴,送給,給予,保證,展示這些動詞的後面跟的名詞都是與格間接形式!”蔡曜靈嘴裏唸叨着,忙不迭地在紙上塗寫着,“所以這句話應該是epistulamimperatorimittis?”
“對。”多米提婭的視線依舊黏在他身上。
“小蔡弟弟!你快好了沒?”許孟晴的聲音從排隊等待的人羣中傳來。
“那——那我最後再問一個!”蔡曜靈急道。
“不急,慢慢來,都問完吧。”多米提婭的聲線依然柔和。
“誒,這不公平!他的時間每次都是最長的!”排隊着急等待的衆人都有點不耐煩了。
“就是啊!你們一組的!晚上回去再講不也可以嗎?”又有人抱怨道。
“那——我先——先走,晚上我去找你!”小蔡同學慌忙抱起攤在桌子上的作業,給身後的等待的人騰地方。
多米提婭盯着他走遠的背影,過了好一會,才收回了注意力。
*
“我看要不然以後咱們自己組的問題都在家裏解決算了。”魏芷瑩走到溫知夏身後,手上鬆散的纏繞着牽住奶茶的狗鏈。
“如果不是實在脫不開身,我其實可以幫多米提婭分擔一點。”溫知夏若有所思地說。
“你還是算了吧,”魏芷瑩嘖嘖嘆道,“每天忙得神龍不見首尾的,誒——西塞羅那邊,還好嗎?”
“好,好得很,保守派今年除了他以外根本沒有其他好的人選來競爭執政官,主要競爭對手就是那個改革派的落魄貴族喀提林。”
“爲什麼說保守派沒好的人選,你不是說龐貝、卡託都是大佬嗎?”
“這麼說吧,憲法規定,執政官任期一年,卸任後10年內不得再擔任此職,保守派內部要麼就是像龐貝這種還在等待10年之期的,要麼就是卡託這種比較年輕還在熬資歷的——”
“雖然說西塞羅是個外來的‘新人’,觀念好像也不是完全符合傳統貴族的利益,但他們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溫知夏說。
“外來的‘新人’,怎麼說?”魏芷瑩問。
“他的家族來自羅馬周邊的部族,也沒有先輩擔任過執政官,歷史上也沒有出過名人。對於重視家族血緣的元老院來說,他就是新人。”溫知夏回答。
“照你這麼說,我們都是新人,你、秦究、遊惑,包括我這個神職人員。”魏芷瑩說,“看來我們前進之路困難重重啊。”
溫知夏不置可否,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她岔開話題問道:“你呢,你那邊如何了?”
“有一個修女快到年紀了,要退休,連帶着上次被處決的那個餘出的空位,看起來要選拔新的維斯塔貞女了。”魏芷瑩抱臂說。
“修女裏還有幾個比你資歷老的?”溫知夏問。
“只剩一個了,就是首席貞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給我挪位置。”魏芷瑩發愁的說。
“你這邊急不來,做好日常的祭祀就行,你要是有空就跟首席貞女多搞好關係。”溫知夏氣定神閒的說。
“我很有空,空多的很,”魏芷瑩興致缺缺的說,“我現在都快發毛長黴了。”
*
自從秦究和遊惑一路向北出征後,家裏就瞬間變得寂靜異常。
除了路過門前時能偶爾聽得幾聲落寞的犬吠聲外,已於空宅別無二致。
泰圖斯自接到溫知夏的“廁紙科研”項目後,就鮮少再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
而溫知夏本人也整日忙於幫西塞羅籌備競選執政官,除了早上拉弓射箭的練習,白日裏幾乎無法見到她。
不在崗位輪值的時候,魏芷瑩幾乎整天都呆在蔡曜靈家裏,看他學拉丁文、畫圖,以及本庶榮貞手寫醫學的知識點以免遺忘。
她甚至百無聊賴到親自去參觀那個處決失貞貞女的行刑儀式。
*
兩週前,維斯塔聖火在一個淅瀝的雨夜突然熄滅了——
維斯塔神廟中頓時陷入一片混亂,當晚負責值守的女孩嚇得痛哭流涕。
第二天早上,神廟中的氣氛壓抑凝重。
神學院的大祭司一早便聽說了傳聞,也急匆匆地趕到了現場。
維斯塔聖火象徵着羅馬共和國的福祉和繁榮,一旦熄滅則寓意不祥。
昨夜輪值的貞女受到了嚴苛的調查,兩天後,有人接了懸賞聲稱這名貞女已經失貞。
爲了平息維斯塔女神的“憤怒”,按照慣例,失貞的修女會被活埋獻祭,以求女神保佑共和國的平安。
但活埋儀式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血腥殘忍。
魏芷瑩遠遠的注視着自己不甚相熟的同事的腰間被拴上繩索,放入一個人工挖好的地下洞穴。
繩索被抽出,隨着轟隆隆的悶響,洞口被石蓋永遠的封上。
這位貞女從此再沒機會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
“我還以爲是抗日時候那種殘暴的填土活埋,沒想到還能有一線生機,”魏芷瑩說道,“早知道姐姐就去嫖了,怕什麼,反正你們也有充足的時間從洞裏救我出來。”
“那接下來的十幾年,你就在家養老吧,哪也去不了了。”溫知夏揉着奶茶的狗頭,調侃道。
“修女的職業生涯是真的無聊,”魏芷瑩以手支額,怨聲載道的說,“我也想像小秦他們那樣去痛快打一場。”
“你別看我們累死累活的拼命,”溫知夏說,“沒準最後都沒你的一句話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