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絮絮叨叨的,淺墨見夏侯楚煜並沒說話,也沒繼續聽,睫毛顫了顫,又睡過去了。
等淺墨再醒來,天色已經暗了,她身上暖洋洋的,睜眼一看,裹着一件藍色大氅。
淺墨認得,這是夏侯楚煜的衣服,上面繡着四爪金龍,還有繁複的雲紋,從前她很喜歡看他穿這樣的衣服。
“墨兒,醒了?”夏侯楚煜察覺到懷裏人兒動了動,便柔聲問。
“唔,”淺墨想說話,但一張嘴,發現嗓子乾的要冒火。
“喝點水!”夏侯楚煜將一杯水遞到淺墨脣邊。
淺墨就着他的手喝了幾口,這纔好受一點。
“天黑了!”淺墨擡眸看了看四周,他們還坐在湖邊長椅上,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不過她一點都不冷,鼻間,身上,全是他身上的氣息。
“餓嗎?我抱你回去。”夏侯楚煜眸底是濃烈的情意。
“嗯!”淺墨也沒拒絕,雙手勾住夏侯楚煜脖子,他便將她抱了起來。
丹青和琅琊幾人一直陪在一旁,此時見狀,不由都在心裏嘆了口氣。
王爺真的是愛慘了王妃,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他們會何等幸福。
這一下午,王爺就坐在湖邊抱着睡着的王妃,他們怎麼會看不出來,其實他是擔心抱她回去,會驚醒她。
所以他坐在那一動不動,處理事情,也都是用紙筆來寫。
這樣一來,效率低下,但他們所有人都從王爺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意。
只有與王妃在一起,他纔會開心。
晚膳早已經準備好了,但淺墨沒有胃口,睡了一下午,她臉色依然不好看。
阿念早就被白露半哄半騙抱回來了,本來白露是怕他餓着,要他先喫的,但小奶娃堅持要等他爹孃回來。
雖然娘不認識他了,爹也把他變成小石子扔給丹青做兒子了,但是他心裏還是記掛着這對不省心的爹孃的。
溫青崖和阿笙一起進來,見淺墨垂着眼皮靠在夏侯楚煜懷裏,他眼瞳就是一縮。
但溫青崖並沒有說什麼,只坐下,還是看淺墨不喫飯的時候,才擔心地問:“墨兒不喫嗎?”
淺墨看着一桌子的飯菜,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其實夏侯楚煜已經吩咐廚房按照淺墨的喜好來做飯的,而且口味都很清淡,無奈她就是不想喫。
“你們喫吧,我沒胃口!”淺墨看着那些飯菜都頭暈想吐,她起身想走。
但她一天也就才吃了一點粥,渾身沒力氣,剛起來,腿就發軟。
夏侯楚煜急忙扶住了淺墨,“墨兒,你有沒有想喫什麼?我讓廚子做。”
淺墨搖頭,又在看到滿桌子人都關切地看着自己時,點點頭,“好吧,還是喫粥吧!”
她現在,好像也就只能喫得下去粥了。
夏侯楚煜扶淺墨回去,剛走到門口,淺墨忽然頓住,然後撫着肚子,像是想起了什麼,扭頭一臉震驚地問:“我突然這麼沒胃口,會不會是有了?”
夏侯楚煜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什麼?”
話說出口,他纔回過神,當時臉色就是一變。
“有寶寶啊,懷孕啊!”淺墨這時倒是自己先笑了。
桌上的其他人聞聲則全都扭頭看過來,阿念更是小聲問一旁的白露,“孃親有哪個寶寶?懷孕是什麼意思?”
白露都不知道怎麼給阿念解釋,只能裝聽不懂,“啊?小世子,你說什麼?”
血鬼降阿仁自告奮勇,給阿念解釋起來,“唧唧,唧唧唧……”
阿念聽完,頓時大驚失色,不可以!孃親怎麼可以再有其他的寶寶,這樣一來,他不就更沒位置了嗎?
好在淺墨隨即就笑道:“不過我給我自己看過了,不是懷孕,大概就是最近天氣不好,不舒服吧!”
阿念聽了這話,這才拍了拍小胸膛,放心了。
夏侯楚煜此時心裏卻苦澀的要命,雖然淺墨忘記了那些過往的不堪,和他像從前一樣親暱,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愛意,也不再抗拒他的碰觸。
然而沒有人知道,每當淺墨對他笑,他心裏雖然甜蜜,卻也有一種被凌遲的感覺。
他會不自覺想起曾經他給她帶來的傷害,尤其是看她傷痕累累的雙手,他就會想起她兩次從他眼前墜落懸崖。
這已經成了他的噩夢,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淺墨見夏侯楚煜要送她回屋,便推了推他,“不用送了,才幾步路而已,你去喫飯吧!”
夏侯楚煜哪裏捨得讓淺墨一個人,於是便道:“我不餓,待會再喫!”
不過他這麼一說,桌上正拿起碗筷的溫青崖和阿笙幾人就不好動筷子了。
畢竟這裏夏侯楚煜地位最高,他不喫飯,他們這些人是不可以先喫的。
好在夏侯楚煜吩咐,“你們先喫!”
眼看着兩人出去,溫青崖卻是看着淺墨背影,遲遲沒有落筷。
“溫哥哥,你怎麼不喫飯啊?”阿笙就坐在溫青崖旁邊,對他很是依賴的樣子。
溫青崖看着阿笙,目光也變的溫和,“嗯,喫!”
但任是誰都能看出溫青崖有心事。
淺墨是在喝粥的時候,看到溫青崖進來的,她很高興,“哥哥,你坐呀!”
溫青崖低頭看了看那清粥,不由擰眉,“墨兒,你每天就喫粥,身子怎麼能好得起來?”
淺墨嘆氣,“我也想喫好的,但是我感覺胃裏跟有石頭一樣,堵住了,喫不下!”
“墨兒,你過的好嗎?”溫青崖想起夏侯楚煜跟他承認的事,看向淺墨的眼神裏便染了痛苦和憐惜。
他真的後悔,當初沒能帶淺墨離開。
“挺好啊,哥哥爲什麼這麼問?”淺墨很奇怪,她隨即也想到溫青崖有可能是想到從前她求他帶她離開的事,便害羞地笑了笑,“哥哥,我現在真的很幸福,我找到了我愛的男人,他也愛我,我哪都不想去,只想留在他身邊,永遠陪着他!”
溫青崖聞言,只覺得心裏難受地要命,不由脫口而出,“那洛音公子呢?你和洛音公子的婚約怎麼辦?”
淺墨臉上現出疑惑神色,“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洛音了?”
夏侯楚煜也就是有點事出去一下,回來就聽到溫青崖這麼問淺墨,當即就要進去打斷,但走到門口,他又停下腳步,想聽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先前他就聽淺墨幾次提起她有未婚夫婿的事,心裏一直不是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