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她語無倫次的話,我稍稍一想,就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了。
無非是上次聽到寧澤言和我說“上過牀也算清嗎”這句話,被黎曉惠聽了去,黎曉惠大概是誤以爲我們睡了。
我和寧澤言確實睡過,當年睡的時候他和傅清雨還沒結婚,他算不得婚內出軌。
前段時間也睡了,不過此睡非彼睡,我和他什麼也沒做。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
黎曉惠看了看我,鬆了口氣,“那就好。”
這個下午接下來的時間,傅清雨沒有再讓護士來找過我,我也樂得清閒。
到點下班,我和黎曉惠一起離開住院部。
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到了秦桑桑,秦桑桑前天就開始請婚假,回去忙碌婚宴的事情了。
黎曉惠小聲問我:“安安,你打算包多少紅包?”
看出黎曉惠的心思,我笑着反問:“曉惠姐你打算包多少?”
和我不一樣,我孑然一身沒有經濟壓力,黎曉惠卻有自己的家庭。婆家兩個老人再加上自己一個三歲的孩子,全靠她和她丈夫養着,不可能像我這種未婚女人一樣花錢大手大腳的。
黎曉惠神情有些尷尬,也有些侷促,“我和我老公商量一下,我打算包個288。”
我笑着點頭,“禮不在多少隻看心意,我也包個288好了。”
黎曉惠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挽住我的手嘆了口氣,語氣十分遺憾,“我們安安這麼好,寧醫生怎麼就這麼早結婚了呢。”
“不早了。”我心情氣和的說,“如果我沒記錯,寧醫生也有三十七八了吧。”
“好像是吧。可是寧醫生看起來很年輕啊,一點都看不出來馬上要奔四樣子,甚至比我們家三十一歲的老葉看起來都要年輕。”
眼看着就要走到公交站了,我輕應了聲,沒有再搭腔。
晚上我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等我回去
看着這四個字,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張臉,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斂了翻飛的思緒,沒做理會,直接刪掉。
之後日子照舊,那天在花園說了那番話之後傅清雨也照舊經常喊我過去病房陪她說話,但沒有再跟我提過任何有關寧澤言的事情,就像那天的話是我的錯覺一般。
“安安,安安!”
我正坐在電腦面前看着手裏的病歷本發呆,黎曉惠忽然喊了我幾聲。
一擡頭,就看見黎曉惠站在窗戶旁,正衝我招手。
我放下病歷本,走到她身旁。
黎曉惠伸手出窗外,指着某個方向,“快看那邊。”
我順着黎曉惠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見花園某條小道上,兩個女人面對面站着,不知道在說什麼。
那兩個女人,正是安晴和傅清雨。
“你那個妹妹又想做什麼?”黎曉惠語氣裏染着一絲不悅,回過頭一臉擔憂的看着我,“雖然我不該這麼想,不過我還是覺得,徐安晴找傅清雨過去,不見得是說什麼好話。”
似乎自從安晴要給黎曉惠塞錢封口之後,黎曉惠就不太待見安晴。
她言下之意是讓我小心些安晴,我明白。
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想見,確實蹊蹺。
幾乎不用多想,我都能猜得到安晴找上傅清雨是爲了什麼。
無非是讓傅清雨提防我,以防我真的做了小三,給她臉上蒙羞。
我朝黎曉惠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傅煙雨過來了,還給我帶來了快餐。
我心安理得的接過她帶來的快餐,邊打開邊隨意的說:“別在這裏看我喫,你去看你姐吧。”
來這家醫院工作這麼久,傅煙雨來住院部的次數屈指可數,給我送午飯更是第一次。
傅煙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安安,你看看你喜不喜歡喫這家店的飯菜,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你帶。”
“過幾天就是雙十一了吧。”我夾了塊肉放進嘴裏,便咀嚼着邊說,“你存夠錢買買買了?”
好幾個月前就說要存錢等到雙十一買買買,平時多花她一分錢她都要死要活,現在居然這麼大方了。
當然,我知道這裏頭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爲傅煙雨覺得自己隱瞞了我寧澤言和她姐姐的事情,覺得對不起我。
可傅煙雨哪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若說真有對不起我的人,那也應該是寧澤言。
他不該騙我,不該結了婚還來撩撥我。
傅煙雨笑嘻嘻的說,“不用存,我姐給我錢了。”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傅煙雨去陪了傅清雨一個多小時,離開的時候特地過來和我說了聲。
就在傅煙雨離開後不久,傅清雨又喊來護士讓我過去。
我不急不忙的做完手頭上的事情,慢吞吞的往走廊盡頭的病房走。
走進病房,我自行找了位置坐下,望向隔壁病牀上的孕婦,“寧太太今天找我過來打算聊些什麼?”
傅清雨像是沒有聽出我話中的譏諷,放下手中的書本,神色清清淡淡的開口:“剛纔你那個妹妹來找我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跟我坦白安晴私底下找她的事。
只聽傅清雨不急不緩的繼續說:“她暗示我,你和我丈夫之間有曖昧。”
心中沒有半點兒早就猜中的成就感,我整顆心沉了下來,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傅清雨望着我的目光仍舊平靜,語氣也平平緩緩的,好像在說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她還讓我小心堤防你,別讓你撬了牆角。”
儘管早就猜到,真正聽傅清雨說出來,我的心還是涼了下來。
呵,真是諷刺至極。
我的親妹妹懷着孕,明知道多走動胎兒極可能保不穩,還是頂着風險,揹着我,偷偷去找其他女人,讓那個女人小心提防我,提防別被她的親姐姐撬了牆角。
而她做這一切,不過是因爲怕我給她抹黑,我怕影響了她在唐嘉眼中的形象。
在安晴眼裏,或許永遠都只有她自己。
還記得當年安晴在醫院裏醒來,聽說父母離世的事情後,第一時間不是哭也不是問我父母怎麼死的,而是問:爸媽死了,那我以後該怎麼辦,我還沒滿十八歲,還沒念完書,誰來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