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傷口隱隱作疼,我忽然想起了遭遇綁匪的那天下午。
想到我受傷的時候,袁皓被他的同事連拖帶拽的離開去追綁匪。
想到昨天晚上在樓下遇到袁阿姨,被她要求陪着她逛街散步,導致我着涼生病。
想到半夜袁皓打電話過來,說他母親生病了,他正在回去的路上。
想到早上袁皓又來了電話說不能過來看我,要陪着他母親。
委屈說不上,只是覺得心底空蕩蕩的。
曾經以爲的太陽,原來不是太陽,只是一盞取暖燈。
用久了,電力不夠就逐漸的不再暖了。
如今橫亙在我和袁皓之間最大的問題,或許並不是寧澤言。
而是感情不夠,關心不夠,陪伴不夠。
大家說得也並不是沒道理的,醫生和警察,真的不是什麼好配置。
手裏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我舉到眼前看了眼,是袁皓打來的電話。
原本在我腰間徘徊的手忽然往上,蠻橫的覆在了我的胸前。
我渾身一僵,手下意識鬆開。
倏地反應過來手機掉到地上肯定會弄出聲音,我頓時嚇得渾身發冷。
等了片刻,預想中的聲音沒有傳來。
我疑惑的轉過頭,就看見另一隻不屬於我的手接住我的手機。
我暗暗鬆了口氣,瞥見手機還在亮着,心中一緊,緊張的看向寧澤言。
寧澤言冷笑,黑暗中那雙如黑曜石般的雙眼清亮得嚇人。
他當着我的面按下接聽鍵,隨後俯下身,迅速吻住了我的脣。
不屬於我的氣息強勢襲入我的感官,我瞪大了雙眼,強忍着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甚至怕鬧出動靜不敢掙扎,只能由着寧澤言吻我,一雙手在我身上胡作非爲。
“安安你在哪裏,你不在公寓嗎,你是不是睡着了,我敲了很久的門你都沒來開。”
袁皓不算大的聲音透過聽筒裏出來,和從門外傳進來的聲音重疊。
寧澤言鬆開我的脣,示意我開口。
我怒瞪着他,強憋着氣,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被袁皓聽出一樣。
緩了好一會兒,我故意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小聲開口:“袁皓?”
“安安,你去哪裏了。”袁皓聲音聽起來又失落又難過,我幾乎想象得出他失落的低着頭的樣子。
我緊繃着身子,按住胸口那隻胡作非爲的手,難堪的撇開頭。
在寧澤言面前,小聲的撒着謊,“我在傅煙雨這裏,她不舒服,我過來陪着她。”
袁皓像是鬆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怎麼了呢。”
我沒有吭聲,濃濃的愧疚感涌上心頭。
袁皓有些喪氣的說,“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局裏了,改天有時間再過來看你。”
我輕應了聲,掛斷了電話。
聽着外面走樓梯的腳步聲傳來,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底滿滿的愧疚和抱歉。
丟掉手機,冷冷的看着壓在我身上的人,“滿意了嗎?”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做了自己最討厭最不恥的那種人。
沙發很窄,寧澤言單手撐在我的臉側,俯下身和我鼻尖相抵,聲音輕輕的問:“生氣了?”
我咬着牙不吭聲。
寧澤言的脣輕蹭着我的,“他這種媽寶,你早點跟他分手也好。”
我緊抿着嘴巴,仍舊不說話。
“我就不一樣了,我不是媽寶。我媽會游泳,你和我媽一起掉進水裏我肯定先救你。我家不需要我傳宗接代,你生孩子難產保大保小我肯定保你。我不抽菸不喝酒無不良嗜好,長得好看身材也好腦子聰明還很有錢,進得了廚房也上得了牀,最重要的是比他更關心你比他更疼你。”
“……”
我聽着都覺得臉紅,他究竟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的自誇的。
儘管心裏唾棄寧澤言,可心裏還是很自暴自棄的泛起了一絲甜蜜。
怕被寧澤言看出端倪,我始終緊繃着臉,一動不動。
維持這個動作許久,寧澤言沒有更進一步,我這才暗暗的鬆了口氣。
被他磨得脾氣也沒了,推了推他,“你起來。”
寧澤言沒有再爲難我,一臉意猶未盡的從我衣服裏抽出手。
我燙紅着臉,假裝沒看到,走到陽臺前撿起被我丟在地上的乾淨牀單,“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寧醫生快回去吧。”
寧澤言往陽臺的方向看了眼,“外面下雨。”
我擡起頭看他,“你可以打的回去。”
這回算是錯打錯着了,寧澤言沒有開車過來。
讓袁皓看見那輛路虎攬勝停在公寓樓下,我撒的謊就沒有意義了。
寧澤言靠在沙發上,修長筆直的雙腿交疊,“這麼晚還下着雨哪兒來的的士。”
我抱着牀單瞪他,“所以呢?”
“我今晚睡這裏。”
“不行。”
“哦,那我去找你男朋友。”
“……”
我氣得渾身發抖,走過去將手裏的牀單砸他身上,“那你今晚睡沙發!”
沒再理他,怕他又作什麼妖,我連澡都不敢洗了,直接回房。
剛要把門關上,身後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朝前踉蹌着走了幾步。
回過頭,就看見寧澤言正站在我房間門口,當着我的面反手將門關上。
我再也淡定不住了,連假裝的都假裝不了,失聲吼:“你又進來幹什麼啊!”
寧澤言攤着手,一臉無辜,“沙發太小,睡不了。”
我覺得自己快要被寧澤言逼瘋了,“你……”
沒等我把話說完,寧澤言走過來抱住我,安撫似的輕拍着我的背,“我保證只是睡覺,什麼都不幹。”
我瞪着他。什麼叫什麼都不幹,他還想幹什麼!
儘管很想再跟他抗議到底,可是折騰了一整個晚上,我也很累了。
後來不知道寧澤言又說什麼,意識消失前一刻,隱隱知道我和他都躺在了牀上。
理智告訴我這樣是不對的,可寧澤言這顆霸道牛皮糖實在太難纏,我真的沒有力氣再跟他鬧了,只能由着他。
這夜,我真真切切的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兩年。
雖然多數時候晚上總會幹點什麼,但也會有什麼都不幹的晚上。
他也是像現在這樣,就這樣從我身後抱着我,手環在我的腰間,專屬於他的體溫緊貼着我的背。
只不過這一晚,他雖然仍從身後摟着我,可手繞到我身前時,卻抓住了我的手。
半夢半醒中,我似乎聽到他在我耳邊說話。
“你這性子不逼你到最後一步你都不會死心,只可惜我捨不得。”
“我不介意當小三小四,至少你還是我的……”
“徐安安,你再不和那個男人斷掉,別怪我用非常手段。”
“……別說離職離開B市,天涯海角你都跑不掉。”
《醫定終身月色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