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話，老太太大驚！
她連忙把門打開，仔仔細細的打量赫夕，赫夕也站在樓道門口，將照片給了她。
只見照片上，是一個穿着髒兮兮舊衣服的女孩，她正在費力的收拾垃圾，一個記者隨手給她拍了一張，因爲她長得可愛，有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
這張照片也成了赫夕唯一的照片，畢竟以韓家人的脾性，可不會花錢給她照相。
赫夕走了進去，發現牆上掛着全家福，但屋子裏只有一人生活的痕跡，處處透着一股腐朽的氣息。
她突然就知道該怎麼說服這位老太太了，她讓所有保鏢待在門外，然後坐在了破舊的沙發上。
明明她一身光鮮亮麗，但她卻絲毫不在乎環境，彷彿早就習慣了一樣。
老太太這會也回過神來了，她表情非常複雜，似乎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你就是上面的小女孩？”
赫夕點點頭，“是我，不過前段時間，我已經被原生家庭找回去了，今天來找您，就是想調查一下，當初抱錯的事。”
她開門見山的話，讓老太太身體晃了兩下，她攥緊了照片沒有回答，赫夕就看着屋內的陳設道。
“我手下的人說，你像是知道什麼，不過你要求看到照片才肯說話，不然一個字都不會說，現在照片來了，我人也來了，我不是來追究誰的責任，我只是來要一個真相，我理應知道的真相。”
赫夕看着這個六十來歲打扮得很乾淨的老太太，眯着眼道。
“當初爲什麼會抱錯，明明是大醫院，有那麼多人看護，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老太太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蒼白，她扶着門一直沒有坐下，雙腿顫顫的，似乎在掙扎什麼。
赫夕也沒逼她，或許是長期在絕望中游走，她比所有人更懂絕望。
眼前的老太太心理防線比她之前見過的人低多了，所以她一點都不急，語氣還很從容。
“我看到你牆上掛着的全家福，你應該是有老伴，有兒子兒媳，還有一個孫女，你孫女長得真可愛，穿着打扮，比我當時幸福多了。”
聽赫夕說起孫女，老太太的眼神再次發生改變，像是無地自容。
赫夕就盯着照片，低聲說道。
“當初我在韓家的時候，我的養父母估計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所以從我記事起，就有幹不完的活。
我那個便宜妹妹就完全不一樣了，她像個小公主，全家都圍着她轉，我也是她的奴隸。”
“捱打捱罵還有幹活都是小事，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麼嗎？”
老太太聞言看了過來。
赫夕淡笑着道，“最恐怖的是養父看我的眼神，如果不是他極好面子，如果不是他怕被人戳脊梁骨，我現在什麼情況，還真不好說。
不過就算他自己不下手，好幾次賭博賭輸了，也會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就好像看一塊砧板上的肉，那個時候我只有八九歲，跟你照片上的小孫女一樣大。”
老太太臉色煞白，突然開始顫抖！
“你……你別說了！”
赫夕笑着用平穩的聲音說道。
“他們當時差點就成功了，還說要把我賣去山裏，給一個老頭不停的生孩子。”
“後來還想讓我輟學打工養我那個便宜妹妹……”
“你別說了！”
赫夕被她打斷了一下，繼續說。
“……如果我沒有被赫家找回去，下場估計更慘，而這一切，是我本該經歷的嗎？”
赫夕盯着她站不穩的模樣，一字一句問。
“是我生來就有原罪，要經歷這一切，還是有人做惡，顛倒了我的命運，老天會給出最真的回答。
有的人做了惡，可能不會報在自己身上，但她的親人後輩就不一定了。舉頭三尺有神明，我一直堅信，報應這東西，是一定有的。”
她最後幾個字說出口，老太太突然跪了下來，彷彿再也沒有支撐的力氣。
她看了手裏捏成一團的照片一眼，又看了一眼牆上，終於心態奔潰，嗚咽起來。
赫夕等她哭，絲毫沒有安慰的打算。
外面雷霆驟雨，嘩啦啦的拍打着窗戶，屋內嗚聲瀰漫，悲傷而又絕望。
“……我說，我都告訴你！”
老太太跪坐在門口，不敢看赫夕，只敢去看牆上的全家福，彷彿是在懺悔。
“當時，我是護士長……”
“你媽媽生下你之後血崩，你家裏人全亂了，那個時候，看管最鬆懈，而我又急需一筆錢，給我兒子買婚房。”
“……但把你換出來後，我就後悔了……你那麼小，就一點點大，緊緊的抓着我的手指，跟揪着的我的心一樣。”
“但我沒法退，爲了不讓我退，那個姓趙的當着我的面把你捂死，然後說讓我告訴姓韓的那家，你是個死嬰。”
“我當時很害怕，努力急救，沒想到你只是噎過去了，一會就有了呼吸。
我不敢聲張，悄悄把你送到韓家那邊去了，我以爲我救了你一命，我就可以心安了，結果……報應還是來了。”
“靠着那筆錢，我們一家過得很好，兒子娶親生子，還生了個可愛的小孫女……
但是，但是因爲我看管不利！我孫女被禽獸害死了！
我兒子不肯見我，兒媳也離婚了恨我一輩子，老伴被氣得中風去了，只剩下我，找不到證據，只能看着那個禽獸逍遙！”
“原本好好的家就跟假的一樣，一夜之間就散了，我知道這是報應！因爲我看着我小孫女的屍體，我總是會想到你，想到你小時候揪着我手指的樣子，我都不敢想因爲我，你在過什麼日子！”
她一邊說，一邊哭得沙啞。
“這一天終於來了……我一直在等你，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配合你，我只想贖罪，我願意贖罪！”
赫夕沉默很久，情緒遠比老太太想的平靜，隨後她站起身來，高跟鞋一步步走到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以爲她會暴怒，會質問，誰知赫夕第一句話竟然是。
“你孫女的事，我會給你一個答覆，只要那個禽獸真的做了，他一定會付出代價。”
“而你的罪，我可以寬恕，前提是，你要帶着害我的人，一起下地獄。”
“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