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這麼大院子的人,總有些上不來臺面的丫頭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再說了,我管的是賬目,又不管人事,這也得問邵媽媽吧!”湯媽媽把禍水引到邵媽媽頭上。
那邵媽媽哪是個肯喫虧的,立即辨道:“老爺,先前七小姐是想讓奴婢帶着管事來着,可湯媽媽是老夫人的人,自然有臉面,奴婢便不敢插手了,只是幫着打打下手!”
湯媽媽氣得渾身發顫,原來是兩個人合夥來對付她呢!
那吳媽媽也立即附和邵媽媽道:“老爺,邵媽媽說的沒錯,前幾日湯媽媽還帶着管外事採買,照理來說管賬目的跟管外事的應該分開纔是,她卻一個人攬下來了,直到前日小姐做主讓向媽媽管,才立了規矩!”
蘇亦葆聽着幾個嬤嬤說來說去的,一個頭兩個大,這都什麼事呀!
崔璕暗暗瞅了一眼蘇玉衡,敢情姑母去世後,她在院子裏是被一羣嬤嬤騎在頭上作威作福呢!不由心裏心疼了幾分,再看她,端莊有禮地站在後頭,一聲不吭,懵懵懂懂的樣子,看着越發可憐。
這邊湯媽媽見她們兩個對付她一個,氣得沒有理智了,邵媽媽與大夫人那邊的人有關聯,她不好咬,還能拿不住一個許姨娘的陪房呀,於是她指着吳媽媽咬牙切齒罵道:“吳媽媽,你少來這一套,誰不知道你們雲芳院裏天天惦記着夫人的嫁妝呀!老爺不在時,天天欺負小姐!”
湯媽媽此話一出,蘇亦葆和崔璕臉上瞬間變色,蘇亦葆羞愧難當壓根不敢去看崔璕的神情,而崔璕更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擡着驚憂的眸子朝蘇玉衡看去,卻見她始終垂目侍立一言不發,心裏越發難受起來,這丫頭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跪在地下的吳媽媽臉色霎時慘白,這下臉面全拉下來了,吳媽媽可管不得什麼了,也破口罵道:“你好到哪去?自你來三房,昧着小姐私吞了多少錢,打着老夫人的旗號,在三房作威作福,你看七小姐年紀小,什麼事都自己做主,老爺那玉雕就是你私吞了的!”
蘇亦葆大怒,陰狠狠地盯着湯媽媽,抓着手邊的茶杯朝她砸去,“混賬東西!說,把我的玉雕拿去哪了!”
蘇亦葆這一怒喝,滿臉通紅,崔璕不由站了起來,便是蘇文舟也嚇得面色有些發白。
湯媽媽滿目驚恐,跪着連連哭着辯駁,“老爺,奴婢沒有偷您的玉雕,奴婢膽子再大也不會幹這種找死的事呀,老爺….”
“那我問你,你看衡姐兒小,仗勢昧下一些東西可是真的?”蘇亦葆站起來怒喝道,
以前聽聞三老爺是個不理俗事的人,只知道看書吟詩作畫,此刻見他暴怒如此,湯媽媽知道今日是難以善終。
湯媽媽可以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卻也不能背黑鍋,“老爺,奴婢承認以前是有怠慢小姐的地方,可偷您的玉雕是沒有的事呀,不信請老爺查,只要證據確鑿,奴婢絕無二話!老爺,這吳媽媽是跟邵媽媽合夥起來污衊奴婢呀!”
蘇亦葆聞言不由眯了眼掃了一眼衆嬤嬤,沒有吭聲,這時崔璕已滿臉怒氣,沉聲跟蘇亦葆說道:“姑父,這事還是查清楚爲妙,省得她們相互攀咬,沒個規矩!”
蘇亦葆見崔璕開口了,只得點頭,他掃了一眼想讓個婆子來主事查清楚,不由朝蘇玉衡身邊的陳媽媽和瞿媽媽掃去,這兩個婆子都是以前跟着崔氏管事的,後來不知何故被趕去外院了,蘇亦葆是有些印象的。
蘇玉衡見他目光在陳媽媽和瞿媽媽身邊逡巡,知道他在猶豫選哪個,蘇玉衡知道瞿媽媽性子內斂,陳媽媽適合管事,便出口說道:“父親,讓陳媽媽來查吧,她以前是母親身邊的管事嬤嬤!”
蘇亦葆點點頭,陳媽媽應了一聲,便立馬出去了,她把進出瀾水閣的丫頭婆子都召集過去,一個個盤問。
而裏頭,邵媽媽還和吳媽媽一道數落湯媽媽以前多麼擅自主張,霸佔這庫房不讓蘇玉衡插手的事,而湯媽媽呢,也把蘇亦葆走後,許姨娘和吳媽媽欺負蘇玉衡,害她差點的事給抖了出來!
蘇亦葆驚得沒暈過去,至於那崔璕更是癲着一顆心癡癡望着蘇玉衡,難怪表妹這半年來沒有給他寫信,也沒纏着他呢,原來在牀上病了三個月沒下得了牀,在府裏受了這麼多委屈,崔璕快咬碎了牙,便是眼眶都紅了,原本想質問怎麼沒人來告訴崔家,可聯想姑母去世後,崔家對她們姐弟倆不管不問,自己也是羞愧不已。
一時心裏萬分焦灼,好不難受,他再去瞧蘇玉衡,卻從她臉上看到了木然和無畏,
是呀,都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她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難怪性情大變,這麼一想,崔璕暗暗懊惱不已,先前知道祖母有意讓他娶蘇玉衡,他還氣得在屋子裏摔東西,暗暗盼着蘇玉衡出點什麼事別來纏着他,此刻回想起來,覺得自己這個表哥太失職了。
霎時看向蘇玉衡滿目溫柔,恨不得快點把她娶進崔家,不讓人欺負了纔好。
蘇文舟事事都經歷了,自然沒有蘇亦葆和崔璕那麼激動,只是暗暗瞅了一眼自己姐姐,沒有說話。
蘇亦葆整個人頹然跌做了坐塌上,捂着腦袋,頭痛不已。他這個父親太失敗了,妻子新逝他去外面躲着,女兒差點死去,兒子無人管教,他還口口聲聲說想給南蘇掙得體面呢,不齊家何以兼濟天下?這簡直是對他最大的諷刺呀!
至於底下那吳媽媽毫無顧忌地罵出湯媽媽很多事,便是那兒子親事被搶的事都說了出來,湯媽媽大驚,自己壓根沒看上什麼丫頭給自己侄子說親,便以爲是吳媽媽攀咬,總之雙方吵得不可開交。還是蘇文舟實在看不過去,喝了幾句,方纔止住。
正當蘇亦葆和崔璕各自懊悔難當時,陳媽媽帶進來兩個丫頭,其中一個大丫頭,一個小丫頭,大丫頭指着小丫頭跟衆人說是湯媽媽指使小丫頭偷了玉雕,小丫頭撲在地上哭得直髮顫,只說自己是冤枉的,根本沒有偷玉雕。
湯媽媽一口血差點噴出來,邵媽媽暗自高興得不得了,眼下湯媽媽是定然別想脫身,吳媽媽呢,已經被湯媽媽拉下水,這掌事嬤嬤舍她其誰?
蘇亦葆漸漸回神過來,準備發落,那湯媽媽撲在地上死命求饒,“老爺,奴婢真的沒有指使別人偷玉雕呀,這小丫頭是在三房服侍了幾年的茶水丫頭,奴婢哪裏指使得動她,還請老爺明察!”
邵媽媽聞言心下一動,有些隱隱不安來。
果然蘇亦葆眯着眼朝那兩個丫頭看去,覺得眼熟,大丫頭自然是常日打掃他屋子的人,至於那小丫頭也有些面熟,是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頭。便沉聲問道,“你們兩個如實招來,那玉雕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說錯了半句,把你們全部發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