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讓楊露禪爲難,阿難就拍板了,師弟的大喜事,這錢八卦派出,得大事慶賀一番。
所以那些吹打手,那些送嫁迎親的儀仗,還有那流水席女兒紅,該有的全都有,一絲也不差。
大夥都高興啊,陳家溝剛剛躲過一難,劫後逢生,這一聲婚禮太得太是時候了。
每一個人都喝高興了,就連勤伯都不例外,他不去酒席那,而是在村門外擺了一小桌,有酒有菜。
雖然今天喜慶,但還是得有人看大門,上次的教訓太深,陳家溝現在都輪流值崗,那些小孩都把消息樹放到了五里外。
不過今天是搶糖搶花生的好時候,那些小屁孩早早就將陳家裏裏面面都佔住了,得搶佔有利地形,不然拿不到頭彩。
也就只有勤伯懶得湊這個熱鬧,他還在回憶楊露禪的推拿術,那滋味,絕了!
就在此時,村外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戴斗笠女罩幕籬,一路風塵地走進了陳家溝村口的峽谷中。
勤伯正抿着女兒紅砸吧嘴呢,彷彿昨天陳玉娘纔出世,大夥一起跟着年輕的陳長興挖坑埋酒,一轉眼,玉娘就出落成了大閨女,連女兒紅都喝上了。
酒很香,勤伯陶醉在兩個小輩的馨香中,卻猛地聽到了腳步聲,一個皮靴壓踩碎石子的重勁,一個布鞋擦過沙石的若有若無的輕響。
勤伯擡起了頭,看向村外,他一躥而起,一點也看不出腰退老化的樣子,腳尖在碎石地上疾點,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一溜煙的功夫,他就站到了大鐵怪的旁邊,看到了來人。
來人似乎就猜到了會有人擋路,他們也沒有停下腳步,一直走到了勤伯的面前。
勤伯還是很懂接人待物會來事,不然也不會讓他們守村口。
他還是將笑容擠在了臉上:“兩位此來有何貴幹?陳家溝今日大喜,掌門有令,外人免進,還請客人請個方便。”
打頭的那個男客聽了勤伯的話卻冷哼一聲,以淡淡的語調反問:“如果我必須進去呢?”
勤伯口中一吹唿哨,然後微笑着擡手擺出了個如封似閉的拳架。
來人後腿一步就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可他身下明明沒有支撐,他卻坐得安然。
似乎是在比耐心,勤伯也不急,消息都發出去了,村裏很快就很來人。
所以勤伯也當練練拳了,他的身腳看似不動,全身的肌肉都抖了起來,這是楊露禪教他的招,說是能通筋活絡,不讓腰間盤再犯老毛病。
勤伯最近這幾天練得很勤,因爲這一招還真的能讓他的老腰一陣一陣的發熱,最近這幾天都不用睡硬板牀了,山鄉的夜也挺冷,老腰不犯毛病,勤伯覺得人生都圓滿了。
大家都不出聲,只有山風呼嘯而過,吹拂着來人的長袍衣襟,勤伯反而像是投入了老年操的退體人士,臉上爽得緊。
來人皺了皺眉,怎麼陳家溝處處透着陌生,一點也不像他想像中的樣。
他最終還是沒耐住性子,率先發動了。
後背一仰,變成了鐵板橋,手在地上一拍,斗笠客就平身向勤伯踢去。
以他的估計,勤伯會一仰身,然後因爲老毛病犯了卡住腰骨,他就可以平飛過去了。
可今天勤伯卻不但仰了腰,還順勢用腳一頂,蹬在斗笠客的屁股上,讓他高高飄飛。
好在斗笠客的功夫也了得,還是穩住了身形,以手當腳一拍地面,翻了兩個空翻才立住。
勤伯也團身翻轉,硬在後手翻中擰轉了身朝向斗笠客:“這位客人,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來陳家溝鬧事可不是個好想法。”
後面戴幕籬的女子不知何時拔出了腰間的軟劍,指向了勤伯的後心。
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知什麼時候,董老頭站在了幕籬女的背後,他那把像被砂紙磨花了的嗓音響起:“老勤啊,這麼多年不見你腰骨反而見好,厲害了啊!”
勤伯迴轉身,都沒有看幕籬女,而是向董老頭打個了招呼:“你小子好運氣,沒了三根手指卻碰到了露禪,就知道你今天會來,進去吧,長興跟我說過,老賬清了,酒賬沒清,喝不死你。”
董老頭抿了抿嘴,沒發作,又笑了起來:“你的嘴還是那麼利啊!”
勤伯也呵呵直笑,兩人若無旁人的樣子,讓斗笠客和幕籬女一陣鬱悶。
還有更鬱悶的,董老頭一轉身形,在幕籬女的手臂上一拍,幕籬女持劍的手就軟了下去。
也沒等他們反應,董老頭的游龍步就趟了過去,站到了跟勤伯並肩的位置,還掏出了煙桿向勤伯揚了揚:“來一口嗎?”
勤伯露出鄙夷的樣:“還抽?露禪說了,抽菸對身體不好,我戒了。”
董老頭悻悻:“也沒幾年活頭了,圖個高興,我先點一鍋,省得等下被看到。”
兩老頭又呵呵地怪笑,被忽略的斗笠客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勤伯,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這時陳老三跑來了,遠遠就喊上了:“大哥,你回來啦,太好了,小妹告訴我你今天會回來我還不信呢。”
斗笠客只得摘下斗笠,一臉的鬱悶地問跑過來還在喘大氣的陳老三:“小妹怎麼知道我會回來的?”
陳老三一臉懵,想想了猜了個:“我也不知道,可能小妹想你了,做夢夢到。”
董老頭這時心裏面嘀咕:“她還做夢夢到你被人下了套,欠了一屁股債,然後被哄回來當槍使!”
這些當然不是陳玉娘夢到的,而是董老頭親自去天津查來的,他懷裏還有一張幫着陳家大哥贖回來的工坊房契呢。
可董老頭卻沒有當場說破,一是因爲他老人家覺得教主的大舅哥太麻煩,另一個他跟勤伯有交情,對陳老大消遣勤伯的行爲看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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