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到了武試,這一次就是真刀真槍了,誰最有實力誰能脫穎而出,完全做不得假。
各省的武舉雲集校場,人聲鼎沸,個個都是昂首挺胸,好像武狀元立馬就會收入懷中的樣。
武人嘛,行不行,比一比全知道了。
第一關就是舉石,這一關純粹比的是力氣,六個磨盤大的石碾,必須一氣呵成舉過頭頂,這也算是送分題了。
有成功,有失敗,成功的自然是力拔山氣蓋世,可失敗的就會被石碾砸得吐血甚至當場翹辮子。
輪到蘇燦了,他撲了一把滑石粉,潤好了手拍乾淨,紮好了腰帶俯下身來,大吼一聲,石碾就被他撲到了平腰。
可就在挺上肩頭舉上頭頂的那一刻,蘇燦卻像慢動作一下將石碾子緩緩放回了原地,還捋好了頭髮,淡淡的朝考官吐了句:“舉不起來!”
爲什麼?這是初試,算的是數項的綜合分,只要能過線入格就行。
旁邊的考官也看出來了,蘇燦是故意不舉的,等蘇燦從旁走過時,考官也淡淡地吐了個“無恥!”
蘇燦則笑罵:“無恥個鳥,我這叫保存實力。”
接下來果然如考官所言,沒危險的不費力的項目,比如跑,跳,蘇燦就搏了個滿堂彩,真是將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他過線了,不過蒙古的舉子博達爾多也不承多讓,也是令人喝彩連連。
兩人還隔空對了一下視線,一個握掌振拳,一個卻是整了整發型,輸贏得看最後,現在沒力氣去現。
過了初試,接下來就是一對一的較量了,蘇燦還是能省力則省,也不多費招式,都是一招制敵,也不要好看,能贏就行。
博達爾多卻不一樣,他不將對手打倒打出血打到不醒人事是不收手的,每打贏一個,他便會看向蘇燦,目光裏充滿了敵意。
不對頭啊,難道僧格林沁那邊沒說好?還是趙無極故意慫恿的?不管了,反正蘇燦知道自己贏定了。
最終,進入最終武狀元爭奪的也正是蘇燦和博達爾多兩人,主考官鄭大人在宣告完結果時,觀禮臺那裏也白熱化了。
幾個畫押在巡場,嘴裏喊着“最後三分鐘,蘇察哈爾燦一賠十,博達爾多一賠一。”
別以爲誇張,這真的是官方在做莊,得來的錢,咸豐是佔大頭的。
清代不但官員賭博屢禁不止,到了咸豐年間,那更是如火如荼。
曾國藩手下的悍將,剛剛大敗太平軍的江忠源,就是以好賭聞名,嘉慶年間就出現的白鴿票,一開始是朝廷禁止的,可到了道光晚期,白鴿票就成了地方軍頭募集夥餉的主要來源了。
沒辦法,皇帝說沒錢,那大家就開博彩吧,所以名義上法律是禁止的,可實際上連皇帝都帶頭坐莊,全都明朗化。
以蘇燦那種五毒俱全的樣會不賭嗎?總是保存實力是因爲他在場外也壓了,賠率低了怎麼賺錢?
蘇達聽到了賠率心裏不舒服還跟旁邊的朝官抱怨起來:“有沒有搞錯,賠率怎麼差那麼遠?一個一賠十,一個一賠一,這了太小看蘇燦啦!”
同朝爲官,旁邊那傢伙還厚道,跟他解釋了一通:“沒錯,蘇燦在舉碾時棄權了,你看一看,那個博達爾多全是滿分晉級,怎麼比啊?”
蘇達當然不服:“這是考狀元,又不是當苦力,力氣大去挑大糞好了!”
剛纔好心解釋那位倒不想跟他爭,回了句“話不能這麼說。”
然後另一邊拿着個望遠鏡的傢伙放下了傢伙什,興奮地拍了拍蘇達的手臂:!“這位同僚有見識!”
蘇達見有人讚自己的兒子那當然開心啦,是啊是啊不斷。
那傢伙找到了知識,便跟蘇達掰手指:“我分析了好久,總覺得這賠率有古怪,那個博達爾多外型俊朗渾身有力……”
蘇達聽着聽着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了,這是在誇對手?
可做什麼都有個“但是”,那傢伙接下來又讓蘇達笑容滿面了:“還沒出賽走一圈就冒白汗,我看他八成是虛火。”
他說着說着還看向蘇達,這是在打同盟支撐呢,蘇達點頭連連。
“那個蘇察哈爾燦可就不同了……”停下來果然就等來了蘇達的追問:“怎麼樣怎麼樣?”
“他一路頭歪歪卻從不用力,這是留力啦,殺進決賽一定會嗨起來的。”
蘇達迷了:“嗨?什麼嗨?”
那傢伙似乎感覺少了些什麼,欸了一聲:“洋文啊,嗨就是興奮起來有鬥志的意思。”
蘇達還在哦哦哦呢,他就下決心了:“所以我準備全押!”
這個好,蘇達露出了我看好你的樣:“你準備押多少?”
雙手一攤,“八十萬兩”就從那傢伙嘴裏出來了。
蘇達卻岔岔然:“八十萬兩太少啦,壓兩百萬兩好了。”
那傢伙也意外:“怎麼,你突然這麼看好蘇察哈爾燦?”
蘇達呵呵樂:“我聽你分析得這麼清楚,好像蘇燦一定會贏似的。”
那傢伙有了知音了,興奮地大喊“對啊”,就向那些錄注的畫押招手:“過來過來!”
“我第二次全押,加兩百萬兩買蘇燦。”
等畫押記完走了,蘇達還一直伸着個大拇指:“豪氣,豪氣!”
那傢伙回過神,碰了碰蘇達:“欸,你怎麼不下注啊?”
蘇達很無奈:“我不能下注的呀,蘇燦是我兒子,不過我也託人在外場押了全副身家,就是外場抽水抽得太黑了。”
那傢伙臉氣盡青,一拍桌子:“那你還嫌賠率低?有毛病!糟了,我忘了分析一樣……”
“忘了什麼?”
“血統。”
蘇達立馬湊了過去,揪起了那傢伙的衣領:“你竟然敢說蘇察哈爾家的血統不行?”
那傢伙終於回血:“真的是蘇察哈爾氏?”
蘇達徹底狂怒:“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老子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爺爺就這麼一個我老子,你說真不真?”
那傢伙舉手投降:“失敬失敬,看來我沒押錯。”
蘇達還是不依不饒:“憑什麼又改口?”
那傢伙一指腦袋:“我靠腦袋好喫飯的啦,察哈爾氏,孛爾只斤氏後裔,林丹汗直系子孫,開國鎮國公,蒙古鑲白旗,封地蘇州易名蘇察哈爾氏,領廣州將軍,世襲不替,到你老子都能打,看你兒子也能打。”
蘇達這才放開他:“算你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