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對厄倫堡手稿當然有印象,但是這個世界顯然不是他腦海中的童話,很多東西都只能說似是而非,所以他也沒有浪費時間詢問艾麗西亞。
因爲對方顯然來者不善,就在李斯特幾人被空間亂流卷飛的同時,一道黑氣纏繞的能量跨越空間,分流三道,射向三人。
死寂破滅的氣息在空間亂流中如同墨點滴落在白色的畫紙上,緩緩暈開,擴張的黑色能量封鎖了三人的退路。
“摺疊世界,這是泰坦黑暗界專門針對世界大戰研發的[世界兵器],退。”莎妲拉凜然而鎮定的氣息傳來,“用聖者之力強行突破物質界空間,不用管其他人。”
很顯然,其他人指的就是艾麗西亞。
看到逐漸顯露真身的黑色一角,感受到其中如淵如海的氣息,李斯特毫不猶豫地取出了[母親]送給他的禮物。
時間如同靜止一般,流淌着鮮血的樓梯重新從深度虛空中鋪開,黑色的骷髏穿戴血與金的聖袍,揹負鐮刀。
細長的刀鋒劃過空間,紊亂的氣流重新被迫分開,漆黑的旋渦如同泉水般涌出。
李斯特回頭看了一眼莎妲拉所在的地方,一條幻化的猩紅血蛇包裹住了莎妲拉和緊跟在她身後的米諾斯,緩緩消散在他的視線中。
他沒有繼續猶豫,身體在依舊洶涌而來的黑色能量面前迅速進入旋渦裂縫。
“嗡……”
無聲的轟鳴響徹虛空,震盪的元素潮汐中,被李斯特清理了許久的位面一個接一個潰散,只有規則相對完善的保存了下來,然後不自覺地朝着一角大陸靠近了過去。
原先所在的泰坦龍類世界中,幾條正在戲弄黑暗精靈的泰坦龍仰起了頭,看向一角大陸,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悅之情。
“龍神的預言是真的,黑暗世界已經出現了……龍之國度的那些竊賊,血脈的榮光終將綻放!”
……
無序的顛倒之後,李斯特的身體落在了一處虛無的空間之中,無止境的下墜讓他意識到了引力和天體的存在。
白色的冰柱逆向生長,很快找到了平衡點,將他固定在了一處相對靜止的空間之中。
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
李斯特看了看枯寂的四周,一片虛無,但是不遠處傳來的一股若隱若現的聯繫卻讓他心花怒放。
顛倒樓梯!
這裏是當初通天藤被毀之後的世界?
沒有一點物質存在的痕跡,這個童話世界的部分應該已經徹底歸於虛空了。
他沒有猶豫,直接朝着顛倒樓梯的方向走去。
一陣虛空蕩漾之後,身形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只是下一秒,一道豐潤飽滿的軀體出現在了李斯特製造的冰層之上,一臉驚愕地看着李斯特消失得地方。
輕紗籠面,身姿飽滿而沉寂,身上散發着鬼域一樣的幽冷氣息。
在得到了[兒子]的信息座標在自己目前可以延伸的領域之中後,她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從[伊索大世界]中趕了過來。
可是……
[母親]忍住翻涌的情緒,走到李斯特離開的地方,仔細感應了片刻之後,微微皺眉,雪白的柔荑拂過虛空,黑色紅袍的骷髏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親愛的,你的弟弟呢,我不是囑咐過你如果有必要,就把他帶到這裏來嗎?”
黑色骷髏微微沉吟,似乎是在思考。
[母親]嘆了口氣:“你還是個以前一樣,哪怕是和你那兩個沒出息的弟弟相比,你也蠢到了頭,好了,你繼續待在他的虛空之墓中吧,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真是一點也不體諒我這個迫切想見見孩子的母親的心情呢。”
最後一句話,[母親]是對着李斯特離開的地方說的。
……
天空之城,鼠瘟街。
兩個矮小的報童蹲在一家門面完備,雖然和背面繁華的裝飾不能比,但對比這條街,這裏的門面完全顯現了其中的價值。
破舊的雜皮包裏,從早上到現在沒有賣出去多少的報紙依舊把寬厚的包裹空間佔據得滿滿的,騰不出多少地方放那麼一個好心人給的銀狼。
扁平破舊的鴨舌帽戴在那個年齡稍大的人身上,他的褲腳在蹲下後,把貧瘠的小腿肚都完全暴露在了晚風之中。
雖然纔是年中,但是天空之城的地理位置決定它的晝夜溫差就是生死界限的區別。
旁邊的小報童也差不多,只是不會像大一點的那樣總是去抹鼻涕,而是任由它在臉上掛着,凍結。
一陣寒風吹過,小報童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用手肘頂了頂一邊年齡稍大的報童:“保爾,咱們這麼做,不會被裏面的貴族老爺們發現打斷腿吧?”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
保爾將自己冰冷的手從袖子裏抽了出來,摸了摸後脖處一塊仍舊保留着不退的淤腫,朝着邊上吐了一口發黑的唾沫:“見鬼的老爺,下手比海格那些混蛋還狠,不過你放心,這裏我盯了很久,已經很久沒人來打掃過了,那位可惡的房東大媽今晚去了她的一個小姐妹的舞會,很遠,不到凌晨是不會回來的。”
小報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知道海格是誰,是這條街上專門販賣報紙的報頭,所有報童的收益最後都要落到他的手裏,他們就是最近纔來,又不願意融入他們,所以發生了幾次衝突。
“不過羅林進去這麼久了……”
兩人身後的偵探所邊上的窗戶此時已經破開了一個大洞,裏面隱約傳來翻動物品的聲音。
保爾聽了小報童的話,也有些擔心,弓着身子走到了窗戶邊上,往裏看去。
黑暗一片。
“羅林~”小聲地呼喚着夥伴,保爾又從自己那單薄衣物中的口袋裏拿出了一件被他視若珍寶的東西。
一盒火柴。
準確的說是用了一大半似乎是因爲受潮被扔在了垃圾堆中恰好被他撿到的火柴。
和需要用火的人不同,他可以話費一整天的時間嘗試用一根火柴劃出火光,那是他最受崇拜的時刻,雖然崇拜的人只有兩個。
一個是沒有主見的伊林,一個是敷衍了事的羅林。
但這種情況下,火柴的用處顯然更大。
“噼滋—”
“噼滋—”
“噼滋—”
……
他的運氣還不錯,這根火柴受潮不算太嚴重,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燃起了一道不算鮮豔的火光。
透過火光和微弱的溫暖,保爾似乎再次看見了那個從紡織工廠下班給自己帶麪包的身影,她還是那麼溫柔。
麪包也很好喫,沾了一層姐姐中午特意留下的油水,還有奶酪。
不過他還記得自己點燃火柴嗯目的,連忙在火柴熄滅之前將它對準了破碎的窗戶裏。
“嗖!!”火苗一陣跳動。
“啊!!!!”
!!!
保爾的手隨着他受到的驚嚇,將火柴狠狠地拋了出去。
“……小傢伙,你們是準備把我的偵探所給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