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鬼地方。”
黑暗世界中,趙雲如溺水之人,來回的撲騰,最真切的感覺,就是在一直往下墜落,彷彿是從人間無限跌入九幽,停都停不下來。
外界,惡王已隱入黑夜裏。
同樣消弭的,還有那張龐大的鬼臉。
天空之眼未曾挪走,窮盡目力掃視幻霧幽林。
“走了?”
女帥一聲喃語,尋不到趙雲也尋不到惡王。
那兩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不見蹤跡。
“還在那裏。”魔後說道,之所以看不見,是因惡王在遮蔽,天空之眼雖霸道,但也不是啥都能窺視,準仙若藏匿是很難看見的。
“那鬼臉究竟是什麼。”落霞問道。
“那是惡靈噬天,乃一種古老的空間之法,與外界徹底感覺,其內藏滿了數之不盡的惡靈,魔君當年曾進去過,還險些葬身其中。”
“趙雲豈不是凶多吉少了。”
玲瓏神色蒼白,女帥和落霞也好不到哪去。
魔後玉口微張,終究沒能說出話來,與其說是趙雲凶多吉少,倒不如說...必死無疑,連當年全盛時期的魔君,都差點兒葬身其中,更莫說準天級的趙雲,她實在想不出,趙雲有何依仗能殺出來。
“下雨了。”
突聞小霧靈一聲咋呼,在城門口上躥下跳。
不少人出城,聚在了城門口,一臉茫然的看着天空。
四大女天武皆一瞬側眸,也集體雙目微眯,下雨乃自然景象,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城外下的雨竟是血色的,或者說,那就是血,隔着很遠都能嗅到血腥氣,山峯、草木、大地...都被染的猩紅。
“回城。”
“全城戒備。”
魔後一語傳遍千秋,語氣深沉。
她的話還是很好使的,出城者集體回城,多數都爬上了城樓,搬出了弩車,一輛挨一輛擺滿了城牆,聽魔後話中寓意,定有戰事,定有人要入侵不死山,倒也真會挑時候,四大女天武無暇他顧,強者也基本外出,可謂防備空虛,對方偏偏挑這個時候來找茬。
“血魔?”女帥三人皆看魔後。
“那是血魔的雨天血海。”魔後未隱瞞,“待血雨聚成血海,會有血傀造出,血海不滅血傀不死,看這雨量,數目該是極爲龐大。”
玲瓏三人皆皺眉,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包括魔後在內,忌憚的都不是血傀,而是血尊,定會殺過來,此城或許攔不住對方,即便她們都是天武級,也遠不是血尊的對手,若連殷晝也殺過來,那於千秋城而言,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了。
就這,還有個惡王在外搗亂。
趙雲生死未卜,這邊貌似也禍亂將至。
說到惡王,已沉入地底,也已盤膝而坐,眉心刻了一道祕紋,周身陰煞翻滾,還有惡靈環繞,整個幻霧幽林都因他變得寒風肆虐。
“待吾癒合魂魄裂痕,再去收拾你。”
惡王幽幽一笑,閉眸前他還瞥了一眼黑暗,能清晰望見趙雲,前前後後沉睡這麼多年,醒來便有這麼個造化,上蒼果是待他不薄。
黑暗中。
趙雲終是停了,如雲彩飄在那裏。
四面八方皆幽冷枯寂,伸手不見五指。
“我懂了。”
趙雲的喃語,只他自個聽得見,縱開了天眼,也望不穿四方,只知這片黑暗是一個極詭譎的空間,與昔日的佛法修羅門有些相像。
他祭了寶蓮燈,以蓮光火開道。
蓮光是無比璀璨的,卻照不滅黑暗。
這就噁心了。
這就扯淡了。
趙雲頭懸寶蓮燈,踏空走一路看一路。
他思緒飛轉,惡王給他捉進來已有一段時間,至今不見現身,不知啥意思,是要把這片空間當做監獄,把他關在這裏面?亦或者,惡王狀態不佳,沒空搭理他?在他看來,第二種可能較爲靠譜。
行至一處,他主動散去了金髮狀態。
還有麒麟之力,他也如數還給了小麒麟。
這一時半會兒出不去,可不能被白白耗損了力量。
吖吖!
小麒麟精神了,又在丹海活蹦亂跳。
趙雲曾看了它一眼,保不齊聖獸知道破解之法。
小傢伙哈了哈小舌頭,小腦袋搖的更撥浪鼓似的,聖獸不假,不代表就是萬事通,畢竟,它還是個幼崽,很多記憶傳承還未復甦。
錚!
趙雲拎了龍淵,朝一方斬去。
可這霸道的一劍,入了黑暗卻如石沉大海,其後的掌印拳影,也是如此,連一點兒動靜都沒搞出來,渾身氣力都好似打在了空處。
“莫白費心機了。”
惡王的幽笑聲驀的響起了,卷着桀桀的陰森,修復魂魄之時,還不忘瞥看黑暗,他至高無上,頗喜歡看人垂死掙扎時的絕望畫面。
“這是什麼地方。”
“總得讓晚輩死個明白。”
趙雲緩緩道,實則他是在套話。
惡王嘴角微翹,倒是想與趙雲聊聊,但此刻,他沒這個心情,先修復魂魄才最要緊,容不得半點兒分心,也是爲奪舍軀體做準備。
“他應該有傷。”
趙雲灌了一口酒,心中喃語不斷。
試想,一尊準仙捉了一個準天,至今都不動手,沒貓膩纔怪,若此猜測正確,那惡王的傷絕不是出自肉身,定然是武魂遭了變故。
“晚輩得請你聽上一曲。”
趙雲扔了酒壺,隨手搬出了石琴。
悠揚琴音隨之響起,不是無霜曲,亦非醒世曲,而是忘世曲,是他從忘世咒中悟出來的,至於忘世咒從哪得來的,自是得自魔後。
先前,他喚醒柳如心時,曾有幸觀瞻忘世咒。
看多了自然就會了,這纔有了忘世曲,如今是第一次拿來用,說是請人聽曲兒,倒不如說是滋擾惡王心神,安心療傷?門都沒有。
崢...!
忘世琴音悠揚,悅耳動聽,自帶忘世咒的一種魔力。
閉眸盤膝的惡王,眉宇微皺,聽了忘世曲,心神有一瞬悸動,聽多了,可就不是悸動那般簡單了,變得心煩意燥,難以空明心境。
“忘世咒。”
惡王豁的開了眸,又看黑暗世界,的確是那小子在擱那彈琴,琴音與琴意,皆藏着忘世魔力,滋擾他心神,他又低估這個小輩了,琴音無視他的肉身,直襲武魂,琴意無視空間,竟能穿透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