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今天天氣挺不錯的,甜甜總吵着要出去野餐,如果到了週末還是這樣的晴天,那咱們帶着甜甜和軒軒一起出去野餐吧,你週末有空嗎?”
葉心媛看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同顧謙說道。
然而,等了半晌卻沒得到迴應。
葉心媛扭頭看向顧謙,發現他坐在辦公桌前,雙目直視手中的文件,可是,十分鐘之前他看的也是這一文件。
“顧總?”
“顧謙?”
葉心媛喊道,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顧謙猛的一驚,回過神來,“怎麼了?”
葉心媛皺了皺眉頭,擔憂的看着他,“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老是出神?”
顧謙笑了笑,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心不在焉。
“沒什麼,我就是昨天沒休息好,所以有點累。”
葉心媛:“真的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或者是發生了其他什麼事情?介不介意告訴我?”
顧謙搖了搖頭,“沒什麼,你別多想,真的就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而已。”
見他沒打算告訴自己,葉心媛便體貼的沒再追問,只道:“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顧謙朝她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我知道了。”
葉心媛合上他手中的文件,“既然昨天沒有休息好,那現在也別勉強了,不如你休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我叫你。”
顧謙捏了捏鼻樑,“也好。”
葉心媛:“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總裁辦。
剛回到自己辦公室,就接到了一個前臺打來的電話。
“喂?……好的,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掛掉電話後,葉心媛學着顧謙的樣子,頭疼一般的捏了捏鼻樑。
剛纔打來電話的正是顧老夫人,現在人正在樓下大廳裏,說想要單獨談一談。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憑葉心媛多年的直覺,知道這個老太太一定不好應付,只是不知道她到底要和自己談什麼。
嘆了口氣,葉心媛起身下樓。
這裏是顧氏大樓對面的一間咖啡館二樓,葉心媛和顧老夫人面對面坐着。
兩個女人往咖啡杯里加方糖的姿勢一個比一個優雅,可是就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說話。
到最後,還是顧老夫人忍不住,先開了口——
“我這次來,是特意和你談一件事情。”
按道理說,顧老夫人這樣的“老江湖”應該比葉心媛更能沉得住氣,可是現在看來,她想要開口的事情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所以等不了和葉心媛在這裏打太極。
葉心媛心中有了數,微微一笑,順着顧老夫人的話說下去,“那麼請問顧老夫人,您想和我談什麼呢?”
顧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金屬勺,金屬和瓷器相碰發出了細微的咔噠聲,擡眸看向葉心媛。
“我這次來是想找你談一談軒軒和甜甜的事情。”
葉心媛心裏一緊,“什麼?”
顧老夫人的身形挺得筆直,猶如談判場上最優雅的女戰士。
“我去做了兩份親子鑑定,軒軒和甜甜是你跟阿謙的親生孩子,對吧。因爲七年前的那個晚上。”
顧老夫人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所以在來之前,她已經把當年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查的一清二楚。
“雖然那是個錯誤的開始,可是既然你們已經生下了兩個孩子,那麼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會答應讓你進我顧家的門。儘管,我從未想過要找你這樣出身的女人當兒媳婦。”
顧老夫人聲音優雅,不疾不徐的說道,見葉心媛想要開口說什麼,便擡手示意她先安靜,讓自己繼續說。
葉心媛:“……”
顧老夫人:“你也不用狡辯什麼,像懷着你這種心思的女人,我這些年來見的多了,只不過他們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成功而已。你也不必矯情推脫,戲演過了就沒意思了。”
“只是你要想清楚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就算你不嫁進我們顧家,還有的是人想要做上‘顧夫人’這個位置。”
“只是有一點至始至終是不會變的,那就是甜甜是我們顧家的血脈,葉子琪——這個名字不好聽,應當改姓顧。”
顧老夫人露出一個宛如禮節模板一般的笑,目光灼灼的望着葉心媛,似乎篤定她不會拒絕自己。
葉心媛勾了勾脣角,淡然一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看來以後要離顧謙遠一些了,倘若顧謙真的同他母親一樣,有爭奪兩個孩子的想法……
葉心媛心中又是焦慮,又是擔憂,面上卻不動聲色,泰然自若,“顧老夫人,您想多了。而且,您並不瞭解我,告辭。”
她朝顧老夫人微微點頭,不等她說話,便擡手招呼侍應生,“結賬。”
然後站起身,又朝顧老夫人道:“我來見您,並不是因爲我有所求。我只有一句要說的:只要是我的孩子,誰也搶不走,也不可能搶走。”
顧老夫人氣極,站起來,“你……!”
話還沒說完,她臉色驟變,捂着胸口緩緩的倒在椅子上,好像呼吸不過來的樣子。
看她突然這樣,葉心媛也慌了,“顧老夫人?”
她一直都知道顧老夫人身體不好,似乎生了什麼病,可具體什麼病她也沒打聽過……
“快,快幫我叫救護車!”
葉心媛朝侍應生喊道,然後在侍應生的幫助下背起顧老夫人踉蹌着下樓。
去醫院的路上,葉心媛一邊擔憂的看着顧老夫人,一邊給顧謙打電話。
醫院——
“誰是病人家屬?”
手術室外,醫生問。
“我是。”剛好趕到的顧謙大步走過來。
醫生:“病人需要輸血,是醫院裏恰好缺少這種血型,不過家屬也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向離本院最近的醫院申請調血了,只是這個小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顧謙點頭,表示瞭解情況,便籤了字。
醫生離開後,顧謙看向坐在一旁長椅上的葉心媛,走到她身旁坐下,握了握她蒼白冰涼的指尖,安慰道:“嚇到了吧,放心,不會有什麼事的,醫生剛纔也說了,只是一個小手術。”
葉心媛低垂着眼眸,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把手從他手心裏拿開,“嗯。”
顧謙目光微動,擡手去碰葉心媛的臉頰,葉心媛卻不自在的往後躲了躲,接着站起身來:“你守在這裏吧,我在這裏有些胸悶,出去走走,然後等顧老夫人從手術室裏出來。”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
顧謙望着葉心媛匆匆離開的背影,不禁眉頭深鎖。
昨天晚上顧老夫人跟他打電話,說自己活不了久之後,顧謙就向療養院裏打電話詢問顧老夫人的身體狀況。
結果療養院裏卻告訴他,事情並沒有顧老夫人口中所說的這麼糟糕,雖然沒有太多好轉的跡象,可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變差。
今天,老太太大老遠從療養院裏跑過來,又鬧了這麼一出。
所以,顧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
手術果然如同醫生所說的那樣,很快就結束了。
顧老夫人從手術室裏推出來的時候也是清醒的。
顧謙並沒有立刻通知葉心媛,而是自己獨自跟着顧老夫人進了病房,坐在她牀前。
顧老夫人半倚半靠在牀頭,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冷笑一聲,“你這幅興師問罪的模樣擺給誰看?”
顧謙皺了皺眉頭,之後卻又舒展開來,“我並不是來跟您吵架的,我只是想知道,您今天到底跟媛媛說了什麼。”
顧老夫人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軒軒和甜甜是你們兩個人的孩子吧,我今天來找她,只不過是告訴她,我同意她進咱們顧家的大門。”
顧老夫人輕描淡寫的,但是顧謙知道,當時話肯定不是這麼說的。
“實不相瞞,我並不想您插手我們的事情。”
顧謙直視着自己母親的眼睛。
“與其說您同意他進顧家的大門,不如說其實是我想娶媛媛進門。不僅僅是因爲他是孩子的母親,更是因爲我愛她。”
“您並不瞭解事情的真相,也更不瞭解媛媛的爲人。”
聞言,顧老夫人揚了揚眉毛,“哦?那你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顧謙捏了捏自己的掌心,沉聲道:“當年的事也算是我拖累了她,媛媛這麼多年受了很多的苦……”
顧謙跟顧老夫人緩緩講述葉心媛這麼多年來在國外的事情……
良久,顧老夫人才道:“看來真的是我錯怪她了,所幸有你,事情還能及時挽回……”
說着,她的目光悠悠的望向窗外,“你說的對,我確實不該如此衝動,未知事情的全貌,便做出判斷……二十多年前,我就因爲這份衝動做錯了一件事……想當年,你父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