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眼下的葉凌月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兩難的境地。
百年時間，她是葉凌月，可她也是“葉凌月。”
如果捨棄了原本的肉身，雖然自己身邊的人，都已經陸續接納了自己，可她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可是若是捨棄了現在的肉身，面臨的後果……
“不說其他，肉身的取捨，都必須和生死有關，你殺了太陰聖女，顯然也是因爲你明白了這個道理。”
陽泉殿主知道，葉凌月一直是個聰明人。
她應該已經知道了一些肉身和魂魄的道理。
肉身，就如一個牢籠。
魂魄，就是關押在裏面的犯人。
想要脫離肉身，往往是死而後已。
“我隱約也知道一些，太陰聖女當初，原本的肉身日益老化，力量大不如前。所以她選擇了自裁，趁着我以身化太虛，魂飛魄散的機會，搶佔了我的肉身。”
這些，也都是葉凌月從曾妙妙口中知道的。
所以，肉身和魂魄融合的契機，也就是死亡。
眼下，葉凌月想要重新回到原本的肉身上，就必須選擇和太陰聖女一樣的做法，也就是自裁。
“你既然知道，應該也知道，那是有風險的。太陰聖女當初，顯然不知是選了你一句肉身，她很可能留有後招。況且，她活了那麼多年，魂魄比你強。如果你自裁後，魂魄沒法子經受住脫離肉身的影響，直接魂飛魄散，那就等於是自找死路。”
陽泉殿主苦口婆心道。
“這些我都知道。”
葉凌月沉吟道，所以她沒有貿然出手。
“所以，你不如就直接認可了這具肉身，安安分分當你的天嬰葉凌月。”
陽泉殿主用一種長輩愛護小輩的口吻，教導道。
“殿主，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當初，我爹孃，還有我的好友辛霖用了多少法子，才替我重塑乃至保全了肉身，若是我的貿然捨棄，豈非是對不起她們。”
葉凌月苦笑道。
早前帝霓裳的話語，也讓葉凌月意識到，對於那些認識自己的朋友親人們而言，她們可以接納如今的葉凌月，可他們的心中，羈絆最深的，依舊是月華帝姬葉凌月。
況且，她是神界的月華帝姬。
捨棄了那具肉身，若是有朝一日，她重臨神界，亦或者是重臨無極天，又怎麼去面對那些從九十九地來的天民們。
“哎，忠孝兩難全，你還是好好斟酌，在我看來，你不如讓念力再強大一些。你身上，也有天命族的傳承之力，如果念力足夠強大，即便是魂魄受到傷害，也能夠重新凝聚，重新融入肉身的機會也更大一些。這陣子，這具肉身就暫且保存在這裏。”
陽泉殿主聽罷，也是一陣沉默。
他不像是葉凌月，他只是個守護神，除了神殿之外，再無家人朋友，所以他無法體會葉凌月的那種特殊羈絆。
葉凌月頷首。
一股柔和的力量，籠罩住葉凌月的肉身。
葉凌月踱出了陽泉神殿。
神殿外，龐骨正指揮着一幫念師搬運城石和黃泥，用來修繕城牆。
見葉凌月眉頭緊皺，龐骨偷偷溜了過來。
“哎，可算是找到你了。城裏的修繕也差不多了，我們找個功夫溜出去。”
龐骨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答應了九命佛這陣子暫時留在城中幫忙修繕佛像。”
葉凌月有些好奇，瞅瞅龐骨。
“修繕那些石頭疙瘩什麼時候都可以，我跟你說，我發現比翼鳥王的下落了。”
龐骨悄咪咪說道。
葉凌月聽得眉頭一動。
“有符玉的下落了？”
葉凌月的那輛射月車上，有幾個凹槽，據龐骨所說，那都是崑崙時期的那些神王們的符玉凹槽。
如今的射月車，只恢復了極少數的一部分功能。
如果能夠將其他幾塊符玉也補全了，射月車的功用就大了。
龐骨的匠矮人的毛病又發作了，迫不及待想要修復那輛射月車。
尤其是這一次，他見識了九皇子的龍骨念舟後，據說那玩意也是從一處古遺蹟裏發掘出來的，九皇子只是修繕翻新了一遍，比起那些小小的念舟們而言，牢固了不少。
龐骨也上船查看過了，那玩意，的確是某個海邊古部落的戰船。
那古部落，當年也是匠矮人部落的競爭對手，它們在崑崙崩塌時，就消匿跡了，可他們的戰船卻保留了下來。
相比之下，射月車雖然是匠矮人部落最出色的傑作，可卻變得和普通馬車沒啥兩樣，也就速度快了一些，這讓龐骨很是酸葡萄。
“我還不敢肯定，所以打算讓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們帶上黑龍王就是了。那傢伙可比白龍王老奸巨猾多了，出城，九命佛也不會怪罪。”
龐骨嘿嘿笑道。
龍骨念舟攻打比丘廢城時，他也跟着去了。
只是和其他人幫忙攻城不同，龐骨進城後，就溜進了比丘廢城的城主府。
在那裏，他找了一箱子的資料。
那些資料，都是城中飛行念師的資料，同時還記錄了飛行符骨的獲取。
“飛行符骨，是從哀老山一帶發現的，據說那裏是比翼祖鳥的老巢。長孫雪纓那女人，似乎用了什麼法子，和比翼鳥王做了交易，得到了一些飛行符骨。不過這些符骨都是死亡的比翼鳥的符骨，所以不算是最好的符骨。如果我們能捕獲一批，也得到一些符骨，尤其是獲得比翼鳥王的符骨，那射月車就能上天了，而且速度還能加快一倍！”
龐骨雄心勃勃道。
“這件事，我們需要計劃下。哀老山距離這裏可不遠。”
葉凌月沉吟道，眼下北宜廢城和百花廢城的情況也纔剛剛穩定。
“你可以派水楓和陳日去管轄你的那兩個廢城，加上那個帝陽青峯和百花城主已經足夠了。別忘了，你手下不是還有個雷一鳴，那傢伙是個人才。你大可以讓他聯絡附近的守護神們，那些人都是土著，聯合在一起，不容小覷。”
龐骨嘀咕道。
葉凌月聽罷，睨了眼龐骨。
“我倒是覺得，你也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