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蔥蘢。
葉凌月的話，卻如一記重錘，狠狠擊在了“蘇玉”的心頭。
帝陽青峯等人卻是聽得一愣一愣的，渾然不知道楊妃兒在說什麼。
“你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柳七變？不可能，這不可能。”
“蘇玉”深吸了一口氣。
“夫人，你是聰明人。我說的是真是假，你最清楚不過。這座城是柳七變給你設下的囚牢。至於這些城民無法離開這裏，並非是因爲柳七變的緣故，卻是因爲你的緣故。”
葉凌月嘆了一聲。
她有多同情城主夫人，就有多痛恨柳七變。
此人，到底與太陰族或者說是太陰之女們有多大的仇恨。
從古至今，從三十三天到九十九地，他到底殘害了多少女子。
讓人心悸的是，此人很可能還未死。
至少，崑崙天脈崩塌之後，他還活着。
他輾轉到了九十九地，害了韓言等人。
百花城的城主夫人，並不是第一個受害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受害者。
“她們，是因爲我的緣故？”
“蘇玉”喃喃自語着，她環顧四周那些城民。
她們，都曾經是自己最忠誠的擁護。
在她的夫君，她的家人們拋棄她的時候，她們不離不棄。
“夫人……”
那些女城民們，凝視着蘇玉，一臉的欲言又止。
“你們告訴我，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蘇玉”的聲音尖銳了幾分。
雖然不願意相信，可她心底，卻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夫人啊……我們只知道，當年，柳神宮讓我們背叛你，我們沒有答應。我們寧願死也不願丟下夫人您……我們發誓，要永生永世守着夫人，陪您留在百花城。”
那些女城民們哽咽了起來。
夫人想要放走城民的事被發現後，柳七變曾經讓她們指證夫人。
只要她們指證，就放過她們。
可她們是夫人最終是的僕從，她們捨不得夫人。
這些年也是如此。
她們捨不得夫人，所以不願意離開百花城。
夫人想要報仇，她們就陪伴着夫人，哪怕是化爲厲鬼，她們也不願背棄夫人。
“你們都是被我連累的？我……我不信……”
“蘇玉”失聲道。
“你若是還不願意相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我想請夫人帶我去一個地方，到了那地方，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葉凌月一臉淡然，看着“蘇玉。”
“蘇玉”遲疑着。
“我想去當年夫人被害的地方。”
葉凌月說道。
片刻之後，“蘇玉”帶着葉凌月到了她當初被害的地方。
百花城的城門口。
帝陽青峯等人被押解着，和葉凌月並排而行。
葉凌月身後，站着癩麒麟。
“蘇玉”對葉凌月依舊很是警惕。
她知道對方還能使用念力，所以讓手下的人抓住了帝陽青峯等人。
葉凌月一旦有任何異動，就動手殺了帝陽青峯等人。
只是一路上，葉凌月很是正常。
“蘇玉”看到故地，眼底不免有幾分神傷。
當初，“蘇玉”帶着二十多名最忠誠的護衛。
她們之中，有老有少，拖家帶口。
可最終，她們都被斬殺在這裏。
時間流逝，已經過去了多年。
當年的血跡早已斑駁，只剩了一捧黃土。
“當年，我被殺後，屍體就被丟棄在城門腳下。應該就是那一處。”
“蘇玉”目睹着自己慘死之地，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沒有人給她收屍，所以屍骨應該一直還在。
“夫人，冒犯了。”
葉凌月走上前去，她翻開了早已結實了的土。
過了片刻，一具屍體被翻了出來。
“這？”
“蘇玉”大驚。
因爲那具屍體，居然沒有腐爛。
已經過去了多少年，自己的屍體，完好如初，連相貌都沒有多大變化。
她的“屍體”栩栩如生，連血肉看上去都是完好的，肌膚紅潤，身體也一如當初。
百花城的這位城主夫人，的確是位大美人。
她眉目如畫，也不知當年那位城主是怎樣的狠心，才能下得了手。
“夫人且看。”
葉凌月摸了摸城主夫人的屍體。
在她的左邊手掌上，葉凌月發現了一個印記。
“這是什麼？”
城主夫人喫驚。
她的身上，並無胎記。
可這時，她的手上去有一個古怪的胎記。
“這是太陰神印。這就是柳七變在你身上動的手腳。以你的血肉，滋養太陰神印，至於你的肉身，則是用多年來，你的怨念以及那些倒黴的念師的血肉來滋養。這些，加上你的怨念，在百花廢城裏，鑄就了一個無形的禁制。進入百花廢城的人，都會念力被封，因爲你對柳七變有恨，沒猜錯的話，柳七變本人應該也是一位非常厲害的念師，實力不下天命念師。他精心算計，讓人無意之中，成了怨神。而怨神，就是紅月女皇的爪牙中，最有力的一部分。這也是爲什麼，最終城主以及崑崙女皇都會相信你們是紅月女皇的奸細的真正原因。”
葉凌月搖搖頭。
“蘇玉”臉色大變。
她看着自己那具“肉身”。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害死了……大家？”
“確切的說，你也只是上了柳七變的當。你是太陰之女，而且血統非常純正，應該在六七成以上。可你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柳七變發現了你的存在。就利用紅月軍圍攻的機會，策反了你。只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策反了。”
葉凌月搖搖頭。
柳七變的心機，委實可怕。
他纔是真正的紅月女皇派來的，隱藏在崑崙的奸細。
只可惜，當時的崑崙女皇乃至無數的崑崙舊民們都沒發現這一點。
“我……我對不起大家。”
看着自己的屍體，看到那些埋骨在自己的屍體旁，早已化爲了累累白骨的城民們。
“蘇玉”掩面痛哭。
“夫人……”
“夫人，我們不怨你。”
二十多名女城民跪了下來。
她們也隱隱嗚嗚哭了起來
一時之間，百花廢城內，鬼哭不斷。
帝陽青峯等人聽得一陣頭皮發麻，可同時又覺得，眼前的這些怨靈們實在是可憐。
此時，葉凌月卻是蹙蹙眉，凝視着城主夫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