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功夫裏，那古怪的怨泉，已經摸過了老道士的肩膀了。
“不用求他。”
道君冰心怒瞪着眼。
“不求你就死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死鴨子嘴硬。”
夜凌光急得都快抓狂了。
“血遲，我不知你和帝莘有什麼恩怨，可他其實並非帝莘，他是道君冰心。帝莘與天魔廷的仇，你不該算在他的頭上。”
一旁的夜凌日見狀，勸道。
“他分明就是帝莘，什麼道君冰心。”
血遲不信道。
“他就是道君冰心，道門的創立人。帝莘那小子，飛昇之後，就不記得九十九地的事了。再後來，那小子爲了救阿姐，受了重傷，醒來後，不知爲何，就成了道君冰心了。你難道沒法子，他壓根不認識天魔廷和你？”
夜凌日也知道，解釋起來很麻煩，可事實就是事實。
血遲沉默，想來是在思考。
他的確也發現了，帝莘見到自己，或者是聽了葉凌月的死時，反應很是平淡。
帝莘對葉凌月，也算是情深義重，沒理由，他的反應會這麼冷漠。
“是因爲九命焚天訣的緣故？”
血遲想到了帝莘修煉的功法。
九命焚天訣，天魔廷的至高魔功。
夜北溟、帝莘是唯二兩個，得到了全部功法的人。
據說修煉了此法，可以成就無上魔體，可修煉之人也會斷絕七情六慾。
“也許是，但是他的確不是帝莘，是道君冰心。眼下武都大亂，阿姐和我的親朋都困在那裏，若是道君冰心不回去，這場浩劫很難化解。”
夜凌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凌月在武都？你們竟被她獨自留在武都？你們可知道，武都那邊非常危險，那裏有怨神！”
血遲的聲音裏，滿是震驚之意。
“怨神？那又是什麼鬼玩意，我們只知道，那一帶經常發生植潮。”
夜凌日和夜凌光兩兄弟滿臉的困惑。
“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怨神一旦復甦，力量驚天。”
血遲的聲音裏，滿是焦灼。
“無論如何，你先放了老道士啊。”
夜凌光再一看，道君冰心只剩了一個頭頂了。
那些古怪的黑液，淹沒了他的身子。
“並非我不想放，我放不了，那怨泉是有神識的，它選中了帝莘作爲它的祭品。被怨泉吞噬的人，是不可能擺脫的。”
血遲嘆息道。
“呵~誰說的，在本道君面前，這口破池子，什麼都不是！”
池中，已經被淹沒的帝莘，發聲道。
“老道士，你就彆嘴硬了。這下子完蛋了，老道士那麼厲害都鬥不過……”
就在夜凌光和夜凌日都以爲，這一次，道君冰心凶多吉少時。
忽的，池子中，寶光一閃。
整個池子，發出了一片金光。
“這？”
血遲不由眼眸一縮，難以置信看向了怨泉。
轟隆隆一聲，一把小小的匕首，猶如石破驚天，從池中激射而出。
那匕首上，熠熠生輝。
夜家兩兄弟定睛一看，才發現，那金輝居然是一個個的文字。
匕首凌空懸浮着。
匕首上的那些符文，化成了無數的金輝，灑落在黑色的怨泉上。
“那不是靈飛經？”
夜凌光咋舌。
認出了那些熟悉的經文文字。
他被老道士逼迫着學習靈飛經，已經將上面的每個字都爛熟於心。
只是這把匕首上除了靈飛經之外，顯然還有一些其他的經文，夜凌光和夜凌日兩兄弟，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經文。
“阿光，你有沒有覺得，那些文字，有些熟悉。那字跡，怎麼像是阿姐的字跡？”
夜凌日卻是留意到了另外一點。
經他一提醒，夜凌光也留意到，這把神祕的小匕首上的字跡，居然真的和阿姐的字跡一樣哎。
雖然字跡一樣，可兩兄弟也都覺得，匕首上的字跡不可能和阿姐有關。
因爲……那些金光熠熠的經文，似乎蘊含了強大的威力。
原本漆黑一片的怨泉，在碰觸到經文後，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黑漆漆的顏色，在變淡，在消失。
“？”
兩兄弟都是一驚。
當池裏的黑色液體徹底消失，道君冰心再度出現。
卻見他長身玉立，目光清冷，那一把匕首落回了他的手中。
再看帝莘腳下，再度乾涸的池子裏，露出了一具具的白骨。
這些白骨……夜凌光兄弟倆目露驚詫之色。
那些白骨都比一般的天民身形高大，一看就是異魔。
這些異魔，居然都屍沉在這口池子裏。
“老道士，好啊你，你居然隱藏了這麼厲害的寶貝！”
夜凌光咋舌。
那把匕首，一看就不是尋常物。
“怨泉？這怎麼可能，你將源泉弄到哪裏去了？”
伴隨着匕首的出現，主殿上方的星空也慢慢暗淡，那些遍佈在主殿各個角落的星光，也隨之消失了。
看到這一切，血遲的聲音裏，也多了幾分瘋狂之色。
“愚蠢，難道你現在還執迷不悟，什麼怨泉，什麼幫你完成心願，全都是假的。將自己衆多的族民犧牲，換取取一個虛無縹緲的願望，真是愚蠢至極。”
道君冰心怒斥一聲。
愚蠢至極……
冰心的聲音，在整個主殿裏不斷迴盪。
“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怎麼可能……不可能……”
天魔廷主殿開始搖晃不止。
“老道士，我們快走，這地方快塌了！”
夜凌光躥上前去，他可懶得管什麼天魔廷，他只知道，得快點離開。
方纔血遲的意思，武都那邊會有危險。
“不用擔心，這地方本就不存在，何來塌陷。”
道君冰心沉聲說道。
他話音才落，眼前的天魔廷果然崩分離析，消失了。
“我去！這只是幻境！”
夜凌光兄弟倆這才意識到，他們身處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上。
除了道君冰心腳下的那個池子還在，池子裏的骸骨還在。
一個落寞的紅色身影，驟然而現。
那是血遲，他踉蹌着，走到了池子邊，跪倒在地，看在滿池子的骸骨，血遲潸然淚下。
“假的，真的都是假的……我……我是罪人。弟兄們，全都是因我而死，我對不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