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身上突然一暖,輕薄卻很暖和的羽絨服搭在她肩膀上。
“我還以爲你肉厚,所以不怕冷。”男人帶着嘲諷的聲音,像風一樣飄進時黛耳朵裏。
可這風,卻不冷。
兩人的關係,如今處於微乎其微的階段。
霍靳川嫌她撇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又控制不住對她好。
時黛並不認爲霍靳川會喜歡上她,更怕他如今的好,只是衝着熙妍來的。
所以她在用全力拿那紙合約束縛自己的心。
但效果,並不怎麼好。
醫院
時黛腳底的步伐很快,滿腦子想的都是,解決了吳染,她就可以安心回晏城,等着熙妍的到來。
她費勁邁騰半天,霍靳川不急不緩的步伐就跟上她了。
“跑慢點。”
他不放心的叮囑着。
二人進了電梯,時黛正準備摁下吳老先生所在的樓層,男人細長的手指先一步摁下了樓層。
和吳老先生不是一個樓層的。
“要去哪兒?”時黛仰臉看着他,她被電梯壁和他高大的身影中間,擡頭,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他垂下眼眸,高深莫測的眼眸淡淡的落在她臉上,眉尾微微擡了一下,亦如她前兩天那般故意隱瞞。
“我的計劃,正式開啓,只怕,你要輸了。”
醇厚的聲音從頭頂灌下來,像是一根細長的毛,輕輕劃過時黛的耳朵,麻麻酥酥的,身體一陣輕顫。
許是身體有了變化,讓肚子裏的小傢伙感受到了,她狠狠踢了時黛兩腳。
時黛回神,迅速低下頭,重新把霍靳川那兩句話的意思品讀一遍。
他的計劃正式開啓?
“開啓也不一定成功,你別得意。”
她頭皮硬邦邦的。
霍靳川只是勾脣一笑,泛着笑意的眼睛掃了一眼電梯樓層,快到了,他抽身站好,替時黛整理一下有些亂的頭髮。
然後,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這番操作,好像她和霍靳川在電梯裏發生過什麼似的。
時黛不禁紅了臉。
臉一紅,就更像發生了點兒什麼。
電梯外面的小護士,也是這樣認爲的。
電梯門一開,小護士就發現電梯裏兩個人之間透着一股曖昧的氣息。
時黛泛紅的臉頰,捕捉到霍靳川整理衣服的最後動作,似乎都在預兆着,剛纔發生了什麼。
俊男靚女,光天化日之下,在電梯裏……
關鍵是,時黛是個孕婦呀!
小護士難免有些難以接受,電梯都不做了,轉身就跑了。
時黛下意識的想追上去解釋,沒注意電梯門要緩緩闔上,差點兒夾到她凸出來的大肚子。
得虧着,霍靳川眼疾手快擋了電梯門一下。
電梯門重新打開,時黛卻也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剛好窩在霍靳川懷裏。
擡眸,對上的是他淬着怒火的眼睛。
時黛自知理虧,重新把電梯門摁了打開,落荒而逃。
霍靳川怒她太不小心,更怒,她火急火燎的想追着那個護士解釋。
有什麼可解釋的?他們是夫妻。
霍靳川擡腳跟上時黛,步伐沉穩,許是她太毛躁,他已經習慣在她身邊排除可能會發生的危險。
戴洺辦公室,門大敞四開,歡迎時黛和霍靳川的到來。
“來了。”看到他們進來,戴洺起身,待他們走進來之後,關了門。
時黛從沙發上坐下,一言不發,這場好戲是霍靳川一手促成的,她亦如那天的霍靳川,安靜的在旁邊看戲。
霍靳川坐下,看着戴洺:“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戴洺拿着辦公桌上的遙控器,衝着電視摁了一下。
屏幕亮起,畫面接入某個病房,一個年邁的老人背對着門坐着,身影和吳老先生有八九分相似。
可鏡頭裏,能看到老人的臉,那不是吳老先生。
時黛不知道霍靳川搞什麼鬼,找人假扮吳老先生?
她看着監控畫面,若不是左上角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都懷疑畫面是靜止的,因爲老人一動不動。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片安靜的房間,消磨掉時黛的耐心。
“你到底……”
“別出聲。”霍靳川打斷她,脣角微勾,“好戲開始了。”
時黛不過幾秒鐘沒看監控畫面,再擡頭,發現病房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吳老先生’病房。
穿着無菌服,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走進來,手裏拿着托盤,上面放着各種瓶瓶罐罐的藥水。
進來之後,那人在距離吳老先生兩米的地方停下,怔了一下後,再次擡腳,走到病牀邊。
看到不斷往病人手上輸入的藥物,口罩下她的嘴泛起冷笑,將托盤放下,拿出沒有標籤的液體藥,打進點滴瓶裏。
“她……”時黛驚的從沙發上站起來,那藥肯定不是好藥!
“別動。”霍靳川拉着她的手腕,迫使她坐下。
“你現在可不能去,去了,就是把這鐵一般的證據給破壞了。”戴洺啓動一笑。
時黛坐在沙發上,腦袋一團亂,綜合前面發生的事情,多多少少她也明白了些什麼。
吳老先生被打傷和吳染有脫不了的關係,如今聽說吳老先生要醒了,她竟然再次下毒手。
冒着吳家可能破產,她被懷疑的風險,也要把吳老先生滅口,原因只有一個。
吳老先生是吳染親自動手打傷的。
想到吳老先生倒在血泊的一幕,時黛心裏一片寒涼,她高估了吳染。
以爲吳染只是利慾薰心,不知檢點,誰知道,竟然還有蛇蠍心腸!
時黛遐想之際,監控畫面已經發生變化,原本坐在牀上的老人,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然後身體朝地上栽倒,猛烈抽搐幾下,一動不動了。
穿着無菌服的人走到老人旁邊,擡腳踹了踹老人的背,從始至終,她都站在吳老先生後面,如今吳老先生倒下去,也是臉朝下。
她沒有要翻過來的意思,看到老人是真的‘死’了,她轉身想要走。
下一秒,病房門突然被打開,一羣扛着攝像機的記者衝進來,一頓猛拍。
“請問您和地上的老人是什麼關係?”
“爲什麼您看到他昏倒了不趕快施救?”
“請問,您給他注射的這是什麼藥物?”
奪命三連擊的質問,讓穿着無菌服的人連連後退。
她收買了多少人才換來一套無菌服,得以進入加護病房,這羣記者怎麼這麼輕易就進來了呢?
她揮揮手,急着否認,這才發現剛剛給吳老先生注射的藥瓶還在自己手裏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