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嘟囔着嘴，其實已聽不清他的話了。
意識漸漸模糊，似乎還沒到家，我靠在北冥焰懷裏，枕着他冰涼的手臂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卻睡得安然無憂。
再度醒來，窗外已是暮色微沉，黃昏初降，我竟睡了一整天。
一睜眼，看到北冥焰坐在牀邊，一臉溫柔地看着我。
“醒了？”
我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坐起身，只覺得渾身暢爽，睏乏之感一掃而光。
“你這晝夜顛倒的作息，倒適合去冥界與鬼一起生活。”
我忍不住笑了笑：“我在人界，不是一樣和你這色鬼一起生活嗎？”
他鳳眸一凜，緩緩揉着我的髮絲：“你終於笑了，不生氣了？”
他不提還好，提起這個話題，我頓時火氣來了。
“你還沒給我說清楚，你和蔡五黎到底是怎麼回事？”
北冥焰輕嘆，一臉無可奈何：“下次我不救她是了。”
“不是救不救的問題。”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直覺告訴我，北冥焰在對我隱瞞什麼。不知爲何，隱隱覺得，他隱瞞我的事，與他丟失的記憶有關。
果然，他垂眸，一向好看的眉眼，透出幾許我看不懂的凝重。
他緩緩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開口：“小柒，無論發生什麼，我心裏都只有你，從始至終，只會是你。”
這話，我更聽不懂了。
我不禁回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他也深深凝着我。
良久，他才拉住我的手，輕聲說：“過來。”
不似往日那種霸道的口吻，沒有了不容置疑，反倒透出許多溫柔。
我乖巧地由他拉着，坐到他懷裏，一雙手臂不由自主纏住他的脖頸，枕在他冰涼的頸窩。
“我在讓寒肅調查蔡五黎的底細，之所以沒告訴你，是怕你胡思亂想。”他終於肯說了。
“爲什麼調查她？”我不解。
北冥焰正色說：“她與我的過去有關。”
我內心猛然一沉，莫名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若有朝一日，北冥焰憶起丟失的過往，卻發現，我根本不是他的良人……
手臂從他脖頸間滑落，我垂下眼眸，眸間止不住泛起一絲失落。
“還記得嗎？你說過，若有朝一日你背叛我，要下十八層地獄。”
北冥焰一怔：“當然記得。”
“你不要食言。”
他無奈地看着我，苦笑：“寶貝，夫君話都沒說完，你這麼急於下定論嗎？”
“嗯？”我疑惑地盯住他。
他凝神蹙眉，緩緩對我說：“我覺得，蔡五黎是我的親人，應該說，是我們兩個共同的親人。”
共同的親人！
驀地，心猛然憶起許久前，蔡五黎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彼時我被困在精神病院，還記得那晚她忽然現身，搶走了紫幻手裏的紫水晶，我逮到她時，她對我說，她一直把我當成親人。
眼下，那句意義不明的話迴盪在我腦海，與北冥焰的話交織重疊，構成了一個不算可能的可能性。
若說這世有一個人，與我和北冥焰都是親人，那只有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