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這個請求,我和北冥焰已經回絕過他一次了,他竟然還不放棄,非要再來找我。
我無奈地彎下身,平視着他矮小的身軀,語重心長地說:“我可以送你去警察局,可我不能幫你找媽媽。”
說罷,我抓起他的手,半拖半拽地把他往前拉。
結果男孩不知怎的,似是見我真要送他去警察局,他一溜煙跑了。
我望着男孩消失的背影,搖了搖頭,還真是性情古怪,讓人捉摸不透,難怪在孤兒院也不招人待見,看來這孩子個性確實不討喜。
我不想再管這件事,不由加快腳步,很快走到家門口。
結果正要開門,忽覺背後閃過一道陰風!
又是那陣熟悉的感覺,陰冷逼人,似有寒涼之物透過身體,讓人忍不住身體打顫。
我站在門口,一動都不敢動,也不敢貿然回頭,只默默盯着地,自己那道狹長的影子,凝神屏息地感受周圍的動靜。
看樣子,又有什麼髒東西出現了,這樣我更不能開門回家了,萬一不慎將鬼物帶回家慘了。
家裏有一個大鬼已讓我頭疼不已,再招個孤魂野鬼回去,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在門口站了十分鐘,直到陰風漸漸遠去,我才鬆了口氣,髒東西似乎走了。
如今我見的鬼多了,也漸漸明白,並非所有的鬼都會不懷好意地接近你,有時它們只是恰好從旁經過,你也不能阻止人家走路吧。
這種時候,只消靜靜等待,給那東西讓個路可以了,它也會當成沒看到你一樣迅速溜走。
結果我以爲沒事了,正要掏鑰匙開門,聽路邊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我心底一驚,難道那鬼東西還沒走?
我立刻豎起耳朵仔細去聽,響動卻是越發清晰,伴着規律地“沙沙”之聲,似有什麼人在草地拖拽重物。
此時天色已暗,只有一盞孤零零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黃光,將草地照得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清。
可那拖拽之聲卻越發清晰,似乎在朝我的方向飄來。
究竟在拖什麼?
我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會拖的是屍體吧!
我不由朝草叢看去,這一看不要緊,我嚇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陰影下,一個矮小的身影,正拖着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在草叢裏步履維艱,似乎要將那男人拖到一棵樹旁。
遠遠看去,男人衣衫破舊,渾身是血,晚風襲來,立刻掀起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看樣子,那男人八成已經死了。
似乎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昏迷的男人終於被拖到樹下,那矮小的身影也在這一刻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沾滿血污的蒼白麪孔。
我看清了他的臉,那不是別人,是剛剛央求我幫他找媽媽的紅衣男孩。
這男孩殺了人!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他那陰鬱古怪的性子,若說他真殺了人,我一點都不會意外。
只是,我剛和他分開不到半個小時,他殺了一個人!還是一個身高兩倍於他的成年男人,這真的是一個孩子可以做到的?
我輕輕搖頭,一步一緩地悄然後退,一直退到陰影下,悄然觀察着男孩的動作。
我不知他要做什麼,他不是要找媽媽嗎?那他殺人做什麼?
黑暗下,男孩似乎從懷掏出一件東西,扔到了男人胸口。由於光線太暗,我完全看不清他扔了什麼。
然後,他四下張望,似乎在確認周圍有沒有人。還好,我躲在陰影裏,他完全看不見。
直到確定周圍並無路人,他才小心翼翼地起身,逃之夭夭。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我心驚膽戰。
直到男孩的身影徹底消失,我才緩緩起身,忍不住朝草叢那倒地的男人看去。
什麼都看不清。
這幾分鐘的時間裏,天色又黑了幾分。我不由打開手電,朝那片黑漆漆的草叢照過去。
驀地!手電狹窄的光束,照到了一張扭曲猙獰的臉!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關掉手電。半晌,我穩了穩心神,才又鼓起勇氣,重新打開手電。
這回我有了心理準備,小心翼翼地將光線打到男人身體。
這一次,我終於完完整整地看清了。
男人絕對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面部皮膚已經完全凹陷,襯得那雙凸起的眼珠更加碩大,像一具皮包骨的骷髏,猙獰至極。
被吸乾血而死?
我想起白天聽到的那些話,又是連環殺人案,這已是第四起了!
當紅藍警燈明晃晃地亮在路邊時,已是二十分鐘後。
我在電話裏簡單描述了情況,警察立刻派車趕到了現場。很快,黃色警戒線再次拉起,許是這次是夜裏發現的屍體,並未像白天那樣惹來一大羣圍觀羣衆。
警察臉閃着驚訝唏噓之色,又是血液被抽乾而死,這樣離的死狀,怕是連警察都會覺得事有蹊蹺。
那晚,我作爲目擊證人,去警察局做了份筆錄,我將男孩拖拽屍體,又在屍體扔東西的事,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很快,警察在屍體身找到一塊手帕,似乎正是那男孩扔的,據說手帕寫着一個“木”字。
竟是一塊帶字的手帕,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男孩的名字?像我的荷包,也寫着一個“柒”字。
若真是他名字,那他將寫着名字的手帕扔在屍體,這是生怕警察不知道,他和命案有關嗎?
小孩的腦回路,真是搞不懂。
那晚走出警察局,我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樹下負手而立,似乎在等我。
我不由一怔,沒料到北冥焰會來接我,不由小跑過去,內心升起許多欣喜。
“焰,你怎麼來了?”我親密地挽起他的手臂。
結果他卻眉眼嚴肅,似乎在怪我多事:“你真是麻煩不斷,這是第幾次進警察局了?”
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拉住他的手臂軟下語氣:“屍體在家門口,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他無奈地輕笑,旋即颳了刮我的鼻子,“以後有事喊夫君,不要自作主張。”
“咳咳。”
我正要說話,一陣尷尬的輕咳在我們身後響起,似乎要故意引起我們注意。
我回身一看,是風沉玉,他搖着蒲扇,笑眯眯地朝我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