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在孤兒院,他讓我扮豬喫虎,這次又要我演什麼?
忽然一陣陰風颳過,平地驟然冒起一股黑煙。
我立刻意識到,這是鬼差來了。
果然,兩個頭長角的青面小鬼,從黑煙緩緩走出,畢恭畢敬地對我和北冥焰行了一禮,便將那兩名女鬼收入葫蘆。
這兩個鬼差動作還真快,北冥焰剛說完沒多久,他們來了。
也是,親王大大都親自發話了,這些幹活的哪敢墨跡。
鬼差查過母女倆的命數後告訴我們,這對母女生前曾被渣男父親騙走所有積蓄,渣男攜款逃之夭夭,母女被迫流落街頭,又被別有用心之徒賣到夜總會。
結果母女倆不甘受辱,一起跳樓身亡了。
死後她們自然心懷怨恨,於是化作黑衣惡鬼,殺了拋棄她們的渣男,更是生生將渣男寢皮食肉,生吞活剝地喫掉了。
但她們並不知道,鬼物一旦破戒喫人,便會從此一發不可收,如不繼續喫人便會飢餓難忍,痛苦不堪,於是她們索性開起了黑店,專挑店裏的客人下手。
鬼差將母女倆帶走了,我卻不禁唏噓。
這本是一對可憐的母女,卻因復仇,不慎沾染了更多無辜者的鮮血,想來到了冥界也會被送入地獄。
“咚!咚!咚!”
店內鐘擺忽然發出三聲悶響,那是準點報時的聲音。
我不由一驚,已經凌晨一點了,那煉鬼師該來赴約了吧。
鐘聲剛落,聽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旋即從門外緩緩步入一個身着黑衣的冷麪男人,男人手背紋着一朵清晰的梅花,毫不掩飾地露在外面。
我心底冷笑,這梅花組織的成員還挺守時,說來來了。
只是不同於次在學校天台遇到的黑衣人,這次來者是個稍顯年輕的男人。
他一進來,很自然地坐到桌旁,打量着我。
“小桃,你自己在店裏嗎?”男人點了根菸,抽了幾口,看着我輕聲問。
我點點頭,小聲說:“媽媽一會回來。”
我已化作小桃的樣貌,北冥焰的幻化術無可挑剔,男人自然分辨不出,只當我是小桃,我也努力模仿那鬼女孩陰鬱不定的表情。
然而我內心卻是抗拒的,不給劇本讓我即興表演,簡直考驗我急生智的能力,下次我要讓北冥焰那貨自己演!
似乎注意到屋內桌椅凌亂,透着打鬥的痕跡,男人挑眉問:“發生什麼了?”
我怯生生地瞪大眼睛,搖了搖頭。
憑我與小桃短暫的接觸,加之對她生前情況的瞭解,我猜想那女孩平日不善言辭,經常瞪着一雙驚恐的大眼睛,卻會在被激怒後爆發小宇宙。
“幫我倒杯水。”男人說。
我點點頭,起身去廚房接水,又將水杯遞給男人,一邊輕聲問:“你真的會幫我和媽媽離開這嗎?”
男人掐掉菸頭,撫着手背的梅花笑了笑:“你們替我買槍,又爲組織畫紋身,我自然不會食言。”
果然梅花組織的紋身,皆是出自這家店,我說不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又小心翼翼地開口,套他的話:“你們爲何要畫一模一樣的紋身?”
男人一愣,我的心也跟着一緊,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被他識破。
倒不是害怕這煉鬼師,有北冥焰在,制服誰都不在話下。只是有了次的教訓,我們並不想再正面逼問,梅花組織的亡命徒,會在被捕後散掉自己的三魂七魄,根本不給我們任何機會找到這組織的蛛絲馬跡。
所以這次,北冥焰想了個巧妙的辦法,騙他們的情報。
男人並未回答我的話,而是似笑非笑地眯着眼:“你們母女倆左右也是在此害人,倒不如加入組織,爲我們提供新鮮的人類靈魂。”
原來,這鬼母女並非組織成員。
我故意推脫着,想套出更多話:“我們喫人是迫不得已,並不想參與你們的事。”
男人露出陰險的笑:“喫過那麼多人別裝清高了,即使離開這,你和你媽也只能落得下地獄的下場。”
我故意露出驚恐之色,搖了搖頭:“不會的!冥王大人會體諒我們的苦衷。”
“冥王?冥界早不是冥王的天下了,你還真是個沒見識的鬼。”男人鄙夷道。
我故作不解,眨了眨眼睛。
“冥界如今已被冥王之子掌管,聽說那親王殿下手段毒辣,對任何犯錯者都毫不留情,連他未婚妻,黃泉城郡主都被他送進地獄了。”
那是她活該,我心裏忍不住說。
“所以,千萬別信那個陰險的親王,黃泉城城主官大人這等有功之臣,晚年都落得女兒被送入地獄的下場,更何況是你們這些孤魂野鬼,那親王殿下能做出如此過河拆橋之事,可見是個陰險狡詐,卑劣無恥的小人。”
靠!
我越聽越氣,簡直氣得發抖,拼命揪住桌下的衣角,纔沒有掀桌而起。
我聽不得別人詆譭北冥焰,若不是此刻還頂着小桃的臉,我早將這可惡的男人打得滿地找牙了。
“你怎麼了?”
似是見我臉色微變,他眸閃過幾分懷疑。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於是乾笑幾聲說:“沒什麼,若真如你所說,看來我和我媽去冥界危險了。”
時鐘滴答滴答地作響,在這靜謐的凌晨異常清晰。
彷彿我緊張的心跳。
我知道剛剛自己不小心暴露了情緒,誰讓這男人在我面前,一本正經地污衊北冥焰呢?我真是又急又氣!
“小桃,再去幫我倒杯水。”
男人喝光面前的水,將空杯子推到我面前。
不知怎的,他面色浮現幾抹陰鬱,不似剛剛那麼談笑自然。
我心道不好,他定是起了疑心,這接水看似小事,實則是在試探我。
想來小桃平日接水,有什麼特殊習慣。
我該怎麼做?
我接過杯子,猶豫着緩緩起身。
結果男人忽然面色一沉,大手一伸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根本不是小桃!”
怎麼,這麼快被識破了?
“小桃每次只會給客人倒一杯水,若再要第二杯,她會提起柴刀砍人。”
我靠!神經病啊!多喝一杯水要拿柴刀砍人,估計丫喫人喫多了,腦子壞掉了!
我掙扎着去拽他的手,在那時,一道銀光晃過。
男人一聲慘叫,猛地鬆開我的脖子,連連後退幾步。
一把銀色利刃,已狠狠刺穿了他的手臂。
男人捂住胳膊,驚恐地盯着我身後,顫抖着問:“你、你是什麼人?”
北冥焰從陰影緩緩步出,聲色幽冷:“我是你口陰險狡詐,卑劣無恥的親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