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我將鑽戒排成一排,專門陳列在壁櫥裏。
北冥焰從身後環住我,輕聲耳語:“以後每天都戴着,不許摘。”
聲音溫柔,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強勢。
我乖順地點點頭,拿起其一顆準備戴,被北冥焰搶過去。他拾起我的左手,將戒指緩緩套進我左手的無名指。
低垂的鳳眸近在咫尺,如雕刻般精緻,認真。
他冰涼的吐息覆我的脣瓣,一切的靜謐美好,此刻都多了一份臉紅心跳。
然而,打破這美好的,是一陣急促的電話鈴。
電話鈴響起時,北冥焰正將我抱到牀,準備喫幹抹淨,這一聲響嚇了我一跳。
我猜到是重要的事,不然誰會這麼晚打電話。
於是我胡亂掙扎,將他推開,又帶着些許歉意說道:“讓我接下電話。”
他黑着臉起身,面色霎時一片陰沉,“爲什麼每次都是電話?”
我本心懷忐忑,拿起電話一看,更加忐忑了。
來電的是小六子,龍修身邊那個小弟。
難道那把槍有消息了?
結果我接起一聽,那邊傳來小六子哭天搶地的大嚎。
“柒姐,我們老大快不行了!”
我不由一驚,這小子最喜歡小題大做。
於是我沒好氣地催促:“別扯犢子,好好說話!”
小六子這才止住誇張的哭聲,抽抽搭搭地說:“是這樣,柒姐你老公不是給我們老大一瓶金創藥嗎?結果那藥用了以後,不僅沒效果,傷口還更加嚴重了。”
看樣子,北冥焰八成在整龍修,他今天打翻了醋罈子,怎麼會好心給龍脩金創藥。
可我聽完小六子的描述,覺得事情不對勁。
“現在老大已經被我們送去醫院了,傷口化膿,不過這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是……”
“你快說!”我最受不了別人說話吞吞吐吐,聽着着急。
“老大的傷口一直在冒怪的黑煙,煙霧還能變形,有時候變成骷髏,有時候變成一張蒼白的臉……”
傷口冒黑煙?還能不斷變形?
丫不會煙抽多了吧,都抽到胳膊裏去了,這也太神了!
“對了,剛纔老大的傷口,還鼓起一個怪的包,像小孩的拳頭,在皮膚下順着血管來回遊動,唉呀媽呀嚇死我了。”
這都什麼鬼!
簡直越聽越離譜,小六子向來喜歡誇大其詞,三分離之事,從他嘴裏說出來,能變成七分。
“除了這些呢?”我問道。
他似乎有些驚訝:“怎麼,這些還不夠嚇人嗎?”
這哪裏嚇人!不過聽去確實詭異,如果小六子沒有言過其實的話。
“哎算了,老大不讓我和你說的,柒姐你不信算了。”
“那他現在怎麼樣?”
“一直打着吊針呢,不過醫生也沒見過這麼離的症狀,估計還要留院觀察吧。”
我暗自思忖着,不會真是北冥焰故意嚇唬他吧?這怎麼都看都像了邪的症狀,普通醫生怎麼看得好呢。
電話那邊的小六子嘆了口氣,忽然話鋒一轉:“對了,柒姐,你讓我查的那把槍,已經查出些眉目了。”
這纔是重點啊!
我忽然來了精神,問道:“怎麼樣?查到買主了嗎?”
“查到了,那把槍是在克羅地亞集市街出貨的,買主是個年女人,具體信息查不到,你也知道,那種地方買東西,買主都不會透露更多個人信息。”
克羅地亞集市街我有所耳聞,名字很特別,坐落於這座城市的某地下街區。在那裏,你能買到一切神的東西,無論你能想到的,亦或想象不到的,那條集市街全部都有。
只是那集市入口極爲隱蔽,少有人能順利找到,這也給那條地下街覆一層神祕的面紗。
槍從那裏出貨,我一點都不意外。
只是,我依舊有些失望,“真的查不到買主信息嗎?”
小六子猶豫道:“也不是完全沒查到,只知道那買主也在集市開店,似乎是開紋身店的。”
我的心登時一驚。
紋身店!
我欣喜地對小六子道了聲謝,急忙掛斷了電話。
擡眸看向北冥焰,他揣着手臂靠在牆邊,依舊面色陰沉,冷冷不語地看着我。
我本想將剛剛獲得的意外驚喜告訴他,沒想到,他卻淡定地開口:“我知道那家店,伊蓮娜身的追蹤符早告訴我了。”
原來他都知道了,我不禁狐疑:“這麼說,那家店是梅花組織的據點?”
北冥焰鳳眸微闔,沉聲道:“現在下結論爲時尚早,不過那家店確實可疑,算你不查,我也要去的。”
於是半個小時後,我根據的攻略教程,和北冥焰一起,順利找到了克羅地亞集市街的入口,那是一扇公共廁所一樣不起眼的小門。
穿過小門,很快我們站在了集市街入口。
彼時已近午夜,這條地下街卻依舊摩肩接踵,人頭攢動。
各式千百怪的東西,應有盡有,槍支彈藥反倒成了最尋常之物。
我自然無心觀賞,拉着北冥焰穿梭於人羣,一家一家尋着紋身店。
結果在一處生了蜘蛛的陰暗角落,終於看到一家裝飾怪異的店鋪。
破舊的木門似乎八百年沒換過了,推去,門軸發出危險的“吱呀”聲,彷彿隨時會垮掉。
踏入店內,立刻聞到一股明顯的發黴味。店內無燈,只一根昏黃的油燭燃着微弱的光,此外便再無其他照明。
我和北冥焰對視一眼,坐到了生滿蜘蛛的木凳。
若說這不起眼的地方作爲神祕組織的據點,我還真信,越是不起眼,越是藏着古怪。
店內並無老闆,也無人招待,我正要喊人,看到黑漆漆的後廚,鑽出一個小女孩。
女孩渾身髒兮兮的,好像很久沒洗過澡一樣。
“我媽出門了,一會回來。”她看着我們,怯生生地開口。
我笑了笑:“那我們等她回來。”
女孩點點頭,將菜單推到我們面前,“兩位喝點什麼?”
怎麼,還有喝的?這不是紋身店嗎?
我搖了搖頭,將菜單還給她,結果北冥焰不知怎的,非要點兩杯白水,女孩跑到後廚去準備了。
結果,這一準備,竟然準備了半個小時,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本滿腹戒備,現下更是心生猶疑,不由起身挑開了後廚的門簾。
看到那女孩背對着我,正拿着一把菜刀,在案板一下一下切着什麼。
許是這小店太有黑店氣質了,我腦不由閃過四個大字:人肉包子。
結果,在那時,女孩忽然不見了!
我絕沒有眨眼,女孩那樣,在我眼前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