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腳步,伴着憤怒的嘶吼,一步一步朝我們走來。
卻不是對着我和北冥焰,而是對着那吸血鬼伊蓮娜,還有被她召喚出的其他吸血鬼。
咚!咚!
每走一步,地面都爲之一顫。
顯然,來者是個龐然大物。
我和北冥焰隱在角落,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暗的動靜。
怪物卻始終沒露面,只聞其聲,不見其蹤。
我忽然想起昨夜窗外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心不由一驚。
難道是那匹疑似巨狼的怪物來了?我本以爲那不過是一匹身材異常龐大的狼,現在看來沒這麼簡單,狼怎麼可能會說話?
伊蓮娜早已嚇得大驚失色,本毫無血色的臉,愈加蒼白。
“卡倫!你竟然還沒死!”她後退着,聲色顫抖。
話音剛落,幾聲慘叫傳來。
“啊啊啊啊!”
瞬間,圍在伊蓮娜身邊,保鏢一樣的吸血鬼們,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撕得粉碎。
是真正的粉身碎骨,血流成河!
濃烈的血腥氣一衝而起,霎時佈滿了整間地下室。
“伊蓮娜!你的死期到了!”
依舊只聞其聲,不見怪物的身形,卻能明顯感覺到,無形充斥着憤怒的殺氣。
這種感覺,恐怖又怪異。
伊蓮娜尖叫一聲,也不知,她與那怪物有何仇怨,怪物這般恨她。她再顧不黑暗的我和北冥焰,一個掠影瞬間移至大門口。
顯然她怕到極點,哪還顧得收我的命,她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
來者是她的剋星,她的死敵。
而且很明顯,怪物深知伊蓮娜的弱點,銀光一閃,一道銀色利器猛然朝她胸口飛去。
速度極快,快過了吸血鬼。
我內心閃過幾分快意,看樣子,伊蓮娜這下插翅也難逃了。
卻在千鈞一髮之際,黑暗又飛去另一道利刃。
啪——
清脆的銀器相撞之音,在半空響起。
本該刺向伊蓮娜胸口的銀器,被後飛去的利刃打掉了,落在地。
伊蓮娜面色一怔,旋即扯開大門,一逃而去。
我大驚,是北冥焰出手了,祭出那道利刃。
他竟然救下了伊蓮娜。
“誰?!”
眼見伊蓮娜逃跑,怪物憤怒地低吼:“誰躲在暗處?竟然放走那賤人!”
北冥焰淺勾脣角,並沒有說話,只是一把將我抱起,施了一個幻影移形。
眨眼間,我已跟着他離開了地下室,站到了後山。
彼時夜色悽迷,月華灑下淡淡清輝,爲後山披一層神祕的銀霜。
我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剛剛地下室濃郁的血腥,着實令人作嘔。
“此地不宜久留。”
他抱着我,大步流星地開始下山,好像我自己不會走路一樣。
我掙扎着,從他懷裏跳下來,不解道:“你爲何救那個吸血鬼?”
“她還不能死,留着有用。”北冥焰淡淡地解釋。
我沒再多問,我信任北冥焰,他絕不會繞過害我之人,這麼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想到黑暗那未曾露面的怪物,我依舊心有餘悸:“也不知那是什麼怪物,顯然和伊蓮娜有深仇大恨。”
北冥焰笑笑:“他們的恩怨,與我們無關。”
我點點頭,嘆道:“也不知,伊蓮娜會不會再回來禍害孤兒。”
“她已被你識破,不會繼續留在這了。”
我卻忽然靈光一現,恍然大悟:“她沒能殺掉我,一定無法向梅花組織交代,說不定,梅花組織的人會去找她。”
我忽然明白,北冥焰爲何將她放走了。
他看着我寵溺地笑了笑:“寶貝終於懂了,我已將追蹤符貼到她身,守株待兔即可。”
原來如此!幹得漂亮!
那梅花組織幾次三番買兇殺我,也不知與我有何仇怨。
我自問沒得罪過誰,難道,只因我插手過一些鬼事,他們便覺得我多管閒事?
可這世捉鬼師千千萬,他們怎盯我了?我還是捉鬼界的萌新啊!
“關於梅花組織,我已派寒肅調查許久了,那組織通過煉鬼師,在人界煉鬼害人,卻行跡詭祕,難以掌握行蹤,次在你學校遇到的黑衣人,便是梅花組織的煉鬼師,可惜他被抓後散了自己的魂,沒問出什麼。”
我輕輕點頭,內心越發不安,這樣的組織,若任其發展,還不知人界要被禍害成什麼樣。
不過涉及這等詭祕之事,我自然也插不話,只希望北冥焰早日抓到梅花組織的蛛絲馬跡。
倏忽一聲!
山不知怎的,忽然驚起一羣飛鳥。
彷彿被什麼東西嚇到了,它們撲棱棱,一鬨而散地飛走了。
我立刻警覺,停下腳步。
聽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冰冷徹骨:“你終於來了。”
我心下一驚!不由回身,看到夏千陽站在漆黑的樹影下,正一步一緩地朝我走來。
他終於出現了!
我閃過幾分欣喜,要前幾步,卻猛然停滯,身軀一冷。
一把槍,被夏千陽握在手,直直地對我的臉。
漆黑的槍口,冰冷空洞,正如夏千陽此刻沉默的面孔,冰冷得令我心驚。
“你根本不是夏千秋!我姐不會功夫。”
他握住手槍沉聲開口,再無平日的玩世不恭,眉眼間只剩陌生的冷漠。
我忽然意識到,夏千陽看不到北冥焰。
在他看來,我只是獨自一人,行走于山小路。所以,他纔敢這樣拿槍指着我。
北冥焰攬住我,一臉不屑地眯起眼眸。
我知道,他輕而易舉能奪走夏千陽手的槍。
我卻攔住他,沉聲說:“你別插手。”
夏千陽一怔,驚訝地問:“你在和誰說話?”
我沒接話,往前走了一步說道:“你說得對,我不是你姐姐,真正的夏千秋三年前死了,我只是完成她的遺願,代替她活在夏家。”
事已至此,沒必要再隱瞞,也瞞不了。
夏千陽卻忽然搖頭,一臉厭惡地看着我,“我媽說得沒錯,你真的患有嚴重的妄想症,你這種人,該呆在精神病院!”
提起此事,我頓時惱火,卻極力壓抑心的怒氣,好言說道:“我一直把你當親人。”
夏千陽冷笑,打斷我:“親人?親人會傷害我的家人?”
我一驚,難道他在說梁秋的事?
他卻逼近幾步,槍口頂我的額頭:“殺了我姐姐,假扮成她混進夏家,你真是個毒婦!”
什麼?他竟然認爲,我殺了夏千秋!
內心涌起不可抑制的憤怒,更多卻是被冤枉的委屈。
我強忍淚水,正要解釋。
卻忽覺背後一涼,來不及阻止,北冥焰已衝到我面前,一把掐住了夏千陽的喉嚨,將他狠狠推到地。
聲色冰冷,如死神的警告。
“小子,若不是因爲她,我纔不會修改你的生死簿,你現在還能活着,要對她心懷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