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我急忙蹲下身,輕晃着男孩的身體,他卻紋絲未動,整個人徹底暈過去了。
“他怎麼了?”我忍不住問。
“他身體太弱,掌控不了體內強大的先知能力。”北冥焰解釋道。
所幸,他只是昏過去了,我觸到他的身體,溫熱柔軟,完全沒有鬼的冰冷。
可他這樣子,太像鬼了。
算是人類,身世也定然不普通,否則不會擁有先知這樣的能力。
想到男孩的預言,我不禁蹙眉:“撒旦的詛咒是什麼?”
北冥焰並未回答,只是面色一沉,拉起我的手往屋外走。
“去哪?”
“離開這。”
結果,剛走出房間,看到漆黑的走廊下,倒着一個人影。
我走近一看,是和我一起來的一位年輕修女。
她今夜本來和米婭一起,送那些小孩回房間的,怎麼昏倒在這?
不祥之感,頓時升起!
我急忙蹲下身,輕喚她:“喂!你醒醒!”
叫了半天,修女毫無反應。
北冥焰將我拽到一邊,一隻手輕覆修女的額頭,一道銀光立刻從他掌心釋放而出。
似有神的魔力,修女眼眸微動,發出一陣輕咳。
很快,她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我喚道。
沒等我扶她起來,她急切地抓住我的手,大口喘息着。
“快去救救米婭!”
我心一沉,不由問:“米婭怎麼了?”
“米婭她、她被拖走了!”
我急忙將她扶到牆邊,安慰道:“你別急,慢慢說。”
修女氣喘吁吁,似乎還驚魂未定。
“今晚我原本和米婭一起,將那幾個孩子送到宿舍的,結果走到半路,米婭說樓下的大門沒鎖,於是我下樓去鎖門,誰知,樓忽然傳來一聲慘叫,是米婭的聲音,我急忙跑到樓,看到米婭被黑暗的什麼東西拖走了。”
“你沒救她?”
修女面露愧疚,哭道:“我當時嚇傻了。”
我不禁狐疑,米婭會被誰抓走?
難不成,與那怪的撒旦詛咒有關?
修女見我沉默不語,不由緊緊抓住我的手,眸泛淚光,“拜託你,去救救米婭。”
我反握住她,沉聲問:“你看清米婭被誰拖走了嗎?”
修女搖搖頭,“當時樓裏太暗,我什麼都沒看清,只看到米婭被拖到了地下室。”
我輕輕點頭,腦不由冒出一個念頭,卻一閃即逝。
我將修女送回房間,她兀自愧疚不已,覺得自己害了米婭,我安慰着她,讓她不用自責。
走出房間,我沉沉看向北冥焰。
他神色淡漠,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麼。
“我能去救米婭嗎?”
“我能說不行嗎?”
“不能。”
“走吧。”
說罷,他牽起我的手,朝地下室的方向走。
我笑了笑:“我們好像越來越有默契了。”
他凝眉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已經習慣了你愛管閒事。”
我搖搖頭,“這次真不是我要管閒事,我只是心裏有些疑惑,想當面找米婭問清楚。”
是對山那具白骨的疑惑。
我已猜到那是誰的屍體,只是我不敢相信,更不願意相信。
說話間,我們已走到地下室門口。
我輕車熟路地推門而入,北冥焰跟在我身後。
這裏的房屋結構,我再熟悉不過,閉着眼睛都能找到每間房的位置。
地下室陰冷潮溼,耳邊不時傳來“啪嗒啪嗒”的水聲,沿屋頂滴落至水泥地,在這靜謐的午夜,留下分外清晰的響動。
我和北冥焰,一人點起一個打火機,循着火光,步履輕緩地走着。
結果沒走幾步,火光照亮了地的一灘液體。
我湊過去一看,是一灘血。
暗紅粘稠,透着幾分詭異。
我心底一沉,不確定這是不是米婭的血。
再往前走幾步,才發現地的血越來越多,每隔幾步會出現。
我拉住北冥焰的手,小聲問:“你有沒有覺得,這血跡在故意引我們去一個地方?”
他輕笑:“既已決定要去,別想這麼多。”
我被噎得啞口無言,他說得沒毛病。
於是,我們跟着地的血跡,亦步亦趨,最後一直走到一處暗門。
暗門後,是過去唱詩班排練的教室。
只不過,如今唱詩班早已不來此處,這教室也荒廢多年,不知我離開後,有沒有改造成別的用途。
許是有北冥焰在身邊,我不似往日的忐忑,悄然握住了門把手。
“吱呀”一聲,我輕輕推開門,頓時看到一個異的景象,令我神色一滯。
我看到黑暗,緩緩漂浮着五個孩子。
準確地說,是漂浮着五個面色慘白,不省人事的死孩子。
一張張泛着熒光的白臉,死氣沉沉,透着異樣的猙獰。
我內心一驚,這不是今夜剛被找到的幾個失蹤小孩嗎?
我猜,門外是他們的血。
如同某種神祕的儀式,他們矮小的身體,此刻正懸浮在半空,圍着一束沖天而起的綠光,規律緩慢地轉動着。
靜謐,安詳。
卻透着不可言說的驚悚。
“撒旦的詛咒。”北冥焰忽然默唸。
一道鐵牢機關,倏忽一聲,朝我們頭頂猛砸過來。
情急之下,北冥焰迅速將我推到一邊。
而他自己,卻被扣入牢。
我急忙伸手去抓,卻在觸碰到鐵牢的一瞬,如同被電擊了一下,疼得又縮回手去。
“別碰!”北冥焰隔着鐵欄,嚴肅地看着我,“這東西被施過特殊結界,專門剋制鬼族,我暫時逃不掉。”
來者不善!
先困住北冥焰,再對付我,果然是有意將我們引來。
黑暗,一個身影悄然現身,透着不懷好意的怨毒。
是米婭。
我眉心緊鎖,警惕地盯着她,緩緩開口:“別裝了!你根本不是米婭!”
米婭不禁一怔。
熟悉的慈祥臉孔,依舊和藹可親,卻隱隱透着與米婭截然不同的惡毒氣息。
她一臉平靜地走出黑暗,一字一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米婭?”
我凝眸望向她,聲色空幽:“我記得所有孩子的樣子,哪怕他們長大,成家,有了自己的後代,只要他們站在我面前,我永遠會第一時間,認出我一手帶大的孩子。”
米婭驚訝地看着我,“你在說什麼?”
我輕笑:“我在念米婭的日記。”
霎時,她身軀一顫,轉而露出不屬於那張臉的怨毒。
呵,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我等的是這一刻。
我眯起眼眸盯着她,“真正的米婭一眼認得出我,可你卻根本不知道,我曾是這裏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