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棟宿舍樓,最大的不好是安保不嚴,只要在樓下門衛登記,什麼人都能放進來,如眼前這來者不善的男人。 .
眼見安易向我求救,我看不下去,前將男人拉開,嚴厲地瞪着他:“請你放手好嗎?這裏是女生宿舍。”
安易找到救兵,緊緊躲到我身後嚶嚶而泣,顯然被嚇得不輕。
我說得委婉又客氣,不想那男人卻不領情,凶神惡煞地將我推到一把,又去拽安易的手。
“滾!”安易大哭着推向男人,卻怎麼也推不開。
“不行!你今天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男人藉着酒意,越發放肆起來。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璐璐,我爲你付出這麼多,你這麼狠心嗎?”
璐璐?他在叫安易嗎?
“你放開我!救命啊!”
五黎前幫忙,也被男人推到一邊。
那男人力氣極大,可憐的安易衣服都快被他拽破了,不住地哭喊求救。我見場面快要失控,要前去揍那欠扁的男人。
結果這男人早有準備,一下便揪住我的手腕,我痛得差點流下眼淚。
“放開她!”
門口忽然傳來一個義正言辭的聲音。
我們均是一愣,連那男人也回頭望去。
我不禁怔住,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楚言。
他怎麼來了?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想到他在這厲聲呵斥,覺得有些滑稽,一個惡劣的人制止另一個同樣惡劣的人,是不是像照鏡子一樣。
“你誰啊?”那醉漢放開了我,轉而惡狠狠瞪向楚言。
我揉着生疼的手腕,冷笑道:“他是葉良辰,他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這個城市呆不下去,識相的話還是快逃命吧。”
“什麼鬼。”
醉漢罵罵咧咧地嘟囔幾句,又不甘地望了一眼縮成一團躲在我身後的安易,終於走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這宿舍樓真該好好管理了,什麼牛鬼蛇神都能放進來。
安易從我身後慢吞吞走出來,怯生生對楚言道了聲謝,卻在看到楚言的臉後愣住了,楚言也明顯一怔。
怎麼,他們認識?
安易卻沒說話,轉過身繼續收拾東西了,一張臉悄然漲得通紅。
“千秋,我沒有你電話,只好直接來宿舍找你了。”
楚言站在門外,看着我有些拘謹。
我心裏一驚,走廊已有路過的女生好地打量他,我不想被別人看見我和他認識,不知這些學生裏會不會有人認出楚言,總之在這個城市,他們四小霸王的名聲極差,我可不想被他影響。
我急忙將他推走,一路推到外面。
站在宿舍樓下,我與他保持距離,沒好氣地問:“找我幹嘛?”
楚言笑了笑,有些手足無措:“次說過,想請你喫飯。”
“別,我可受不起。”
“千秋,你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我。”他頓了頓,垂下眼眸小聲說:“我現在每個月都會給那個受害者家屬生活費,用自己賺的錢,好好的一家這麼被我們毀了,現在才意識到自己以前有多混蛋。”
“欠下的債早晚都要還。”他的話又勾起我恐怖又無奈的回憶,我冷冷地看着他說:“不要以爲你那幾個狐朋狗友死了解脫了,他們在地獄還債呢,你他們幸運不少。”
他不再說話,面目凝重起來。
我也不想和他多言,正要走,聽到旁邊傳來“咔嚓”一聲。
回頭一看,幾個學生站在我和楚言不遠處,其一人拿着手機,正對着我們拍照。
“你們拍什麼?”我心下一驚,旋即升起幾分怒意。
那幾個學生髮現自己暴露了,一溜煙跑遠了,楚言也發現自己被偷拍了,一時怒起,便要去追。
我怕他又惹事連累我,急忙將他拉回來。
他憂心忡忡地看着那幾個遠去的身影,蹙眉說道:“那件事曝光後,我在被人肉搜索了,家裏的生意也受了影響,希望那些人不要在亂說你什麼。”
他又嘆了嘆:“我還是不要來找你了,免得連累你。”
我心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不過他這樣子,也算浪子回頭。
那晚回到宿舍,我躺在牀輾轉許久,每到新環境,我都習慣性失眠,腦不由想起白天不慎被人偷拍,希望不要生出什麼事端。
結果,我發現黑暗,蔡五黎也睜着眼睛,似乎和我一樣失眠了。
我小聲問:“五黎,你也沒睡?”
“嗯。”五黎淡淡地出聲,翻了個身背對着我。
良久沒有動靜,我以爲她睡着了,不想她卻忽然開口:“對了千秋,你知道嗎?今天學校去翻我們以前那個宿舍的牀了。”
我心裏一驚,知道她說的是那個藏着周雪玲屍體的牀,時隔三十年,真不敢想象當他們打開牀板的一瞬,會看到怎樣的情形。
“怎麼樣?是不是已經變成白骨了?”
五黎轉過身,黑暗下一雙眼眸晶瑩銳利,默默看着我,搖了搖頭。
心跳莫名加速,我撫着胸口問:“難道是乾屍?”
“不。”
五黎緩緩開口,幽幽地說:“他們什麼都沒找到。”
“怎麼會?”我吃了一驚。
“四張牀翻遍了,連地板都撬開了,根本沒有什麼周雪玲的屍體,顯然,我們被李秀娟那女鬼騙了,什麼好朋友背靠背,都是她編出來騙我們的謊話。”
竟然沒有屍體!李秀娟爲何騙我們?
不過仔細想想,她將屍體釘進牀板裏,且不說那種腐臭味會不會暴露,單說她在警察眼皮底下偷屍體,這難度已經突破天際了。
只怪當時整件事在我眼裏皆是疑點重重,我並沒有仔細去想藏屍的可行性,如今想來才發現她的話漏洞百出。
“別想了,快睡吧,也許只是那女鬼的惡作劇。”五黎輕聲安慰我。
結果她翻個身,很快睡着了,我卻躺在牀,遲遲難以入眠,李秀娟手那顆梅花又浮現在腦海,我忽然有種預感,她撒謊說不定和那個梅花組織有關。
不知過了多久,我也不知自己睡着了沒,只覺得恍惚,耳邊傳來有人走步的聲音。
我緩緩擡眼望去,一瞬間被嚇精神了。
我看到一個身着睡衣的長髮背影,在宿舍裏緩緩走動。
那身影,像極了死去的鄭詩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