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春梅很是好奇,小聲地問道:“大爺,咱們家是不是想讓小姐嫁給賈府三公子啊?”
馬車搖搖晃晃,薛蟠正半倚着車廂閉目養神,聽到春梅的話,他睜開了眼睛,然後又閉上了。
要真的能像春梅說的那樣,可是再好不過了。可他就是用腳趾頭來想,也知道這事難度極大。
“莫要胡亂嚼舌頭!”薛蟠悶悶地說了一句,妹妹年紀不小了,實在耽擱不起,等他回去了,一定要和母親說一說。
聽出來薛蟠的話裏沒有生氣的意思,春梅就湊了過去:“婢子覺得有門。”
薛蟠搖了搖頭,說道:“這和你想的不一樣!”鄉下丫頭,見識有限,和她說也說不清楚。
春梅過去搖了搖薛蟠的胳膊,說道:“至少婢子覺得三公子對咱們家大小姐還算不錯,而且三公子不也沒訂人家麼?剛好般配!”
薛蟠聽了這話,想了一下,又搖了搖頭:“這事莫要再說了!”
春梅的舌頭在嘴裏轉了幾個圈,沒有再說話了。
在薛蟠往蘭溪縣繞路的時候,王子騰他們正聚在一起,喝着小酒,心情甚佳。
姚萬里夾了一個蝦仁,慢慢咀嚼,滿足地說道:“下面就等沈學士‘痊癒’了。”
王子騰笑眯眯地說道:“當然也不可能立刻痊癒,馮大人說了,估計還要一個月。”
只要國子監沒修完,那沈寬即便多休息一段時間也沒關係。
“向大人這個提議極好!”姚萬里端起了酒杯,敬了向品源一杯。
王子騰也是心有慼慼,口子眼看就可以扯開,讓他感到前途一片坦蕩。
馮滿韞環視了一下,沒有看到賈雨村。
“賈大人沒來?”
說起這個,王子騰就有些冒火,賈雨村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一直喊着胃不舒服,連着好幾次沒有和大家一起了。
“賈侍郎又胃疼了!”
聽到王子騰的話,向品源很是品出了點味道,他看了看邊上的姚萬里,也是同樣的表情。
若是楚王成功求來了詹事府的人,他很好奇賈雨村的反應。
賈雨村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但他心態很穩。求來的和自然來的,分量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可不能再和王子騰一起騙自己玩了。
所以,現在他就在找藉口不去那邊的小團體。
各人心意不同,多缺席幾次,那邊自然就懂了。
至於心裏壓力,他自然是沒有的,那邊已經註定要成爲破船,他不能一直留在上面,大好前程在向他招手。
在範世榮入值齊王府講官之後,齊王破天荒地留三位講官一起吃了個飯。
這也是被自己弟弟逼的,既然撒錢撒不過,那就先擺個姿態好了,也讓士林知道自己禮賢下士。
只是這個度要好好把握,態度不能太上趕着,不能讓人家覺得自己太主動。
剛好立夏就要到了,這算一個節氣,剛好可以用來作爲藉口。
所以,賈環在去授課的時候,也得了這個邀請。
講完小故事《鄒忌照鏡》之後,朱凌便在門口留住了他。
看着身邊的孩童收拾書包一個個起身告辭離開,朱凌微笑着點頭示意,然後對賈環說道:“立夏那天中午,來一起喫個便飯。”
賈環看了看天色,太陽正照射得耀眼,天氣也開始漸漸熱了起來。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朱凌顯然知道賈環的心思,也就不和他繞彎子了:“席間,你得配合王爺!”
既然看破了,那就得使喚你。
“那晚輩要怎麼做?”
朱凌想了一下,說道:“到時候再說吧,莫要太拘謹。”
齊王妃也在盡心籌備這頓飯,齊王定的是中午,所以這頓飯不能太豐盛,但又要有點心思纔行。
思來想去,她眼睛一亮,心裏有了主意。
待到立夏當日,齊王府三位講官齊聚。
“招待不周,多多見諒啊!”齊王坐在上首,略微有些歉意。
王妃早早就和他說了,這頓飯會家常一些,但他實在也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家常。
水煮蠶豆,涼拌黃瓜,清炒莧菜,外加一個螺螄,清燉羊肉,最貴的一道也就是河豚了。
“沒什麼好東西,但勝在時鮮,大家莫要拘束。”
賈環愣了一下,腦子也在急速轉動,齊王再窮,也不可能窮到這份上,但隨即很是歎服,這一餐,可是比其他的強了不少。
不是自己人,是喫不到這樣的東西的。
既是賈環想到了,曹諶和範世榮也都想到了。這是齊王的一個態度,拿他們當自己人的態度。
儘管飯菜簡單,但氣氛卻很是和諧。
中間談一些京中趣聞,也頗爲放鬆。
待喫罷了飯,幾個人從廳中出來,卻見到三個皇孫正帶着身邊的小太監在立蛋。
鴨蛋光滑,想立起來實在有難度,那邊李釩已經立起來了,李鋸也成功了,只剩下最小的李銘哭喪着臉,一直在鴨蛋上摸來摸去,就是立不起來。
齊王笑道:“小兒輩甚是得趣啊!”
見到大人們出來,幾個小傢伙都趕忙過來施禮,只是李銘還是一臉着急。
“去玩吧!”聽到自己父王的話,李銘趕緊回頭,接着玩去了。
齊王府請喫飯的消息很快也傳了出去,楚王聽到之後愣了一下,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立夏只是一個小節氣而已,而且飯菜也俱是一般,雖然有了姿態,但也相當於向世人宣告了齊王府沒銀子。
就在楚王暗自得意的時候,長史趙湘來了:“王爺,沈狀元回翰林院了。”
“好!”楚王擡頭看天,今兒的天氣真好!
回頭看着趙湘,楚王說道:“幫孤擬個摺子,算了,孤自己進宮去求!”
等了三天,楚王便進了宮。
看着楚王又過來了,平治皇帝很是好奇:“有事?”
楚王先給平治皇帝施禮,方纔說道:“兒臣聽說翰林院的沈學士康健了,想着求過來做兒子府上的講官。”
平治皇帝一下子就笑了,自己這個兒子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還是爲了這事。
“成!不就是一個沈寬麼?朕便給你了!”
楚王簡直不敢相信,竟然如此容易?
直到出了御書房,他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原以爲這趟會比較困難,可能還要和內閣那邊扯皮,然後遭到推諉。然而預想中的事情卻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