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榕一番話，聽在顧錦耳中，不禁讓她蹙眉，臉上神色茫然。
後者沒有解釋的意思，擡腳前往主殿走去，他腳步緩慢，每一步都走得極爲艱難，身形不穩。
顧錦眯起雙眼，也跟了上去。
她剛走了幾步，強大凌厲威壓從主殿中襲來，顧錦臉色大變，不由釋放出靈力做出自我保護姿態。
殿內氣場太過有強大，就算是她，都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脅。
她擡眼朝主殿望去，殿內被金光重重包圍的靈穹，浮在殿中央，神色痛苦，面色慘白。
顧錦淡漠神色微變，目光露出擔憂，緊緊蹙眉。
她不顧自身生命受到的威脅，頂着強大威壓一步步朝主殿走去。
伍榕站在殿門口，沒有踏入殿內一步，他的身體太虛弱，受不住。
不過，看到顧錦走進去，他眸中露出幾分讚賞。
掃向她緊繃神色，眉眼間因師兄露出擔憂，冷漠面色緩和不少，低笑道：“你倒是情深義重。”
要知道，師兄接收千年的記憶，所爆發出的強大威壓是化神巔峯修爲，低於元嬰修爲的人根本頂不住。
顧錦現在的修爲也不過是金丹期，能頂着四經八脈被衝擊的疼痛走去，可見她對師兄的情誼不低。
顧錦並未理會伍榕的打趣或者試探，她雙眸緊緊盯着殿內的人。
靈穹周身的金光逐漸變淡，神色不再痛苦，臉色卻依然蒼白如紙。
額間汗水滴落，將他精緻眉目如畫的容顏，染上了幾分動人心魄的美，蒼白虛弱又勾人。
在顧錦與伍榕兩人注視下的靈穹，猛地睜開雙眸，眸中綻放出璀璨光芒，含着幾分凶煞戾氣。
靈穹剛接收完記憶，不經意釋放出狠戾的眸光，對上站在殿外的顧錦，隱藏眸底深處的悲傷快速蔓延。
“丫頭……”
他聲音顫抖，臉上與眸底深處的悲傷哀痛，讓人見了，以爲他就要忍不住流下淚來。
顧錦何曾見過，向來強大的靈穹如此悲傷欲絕模樣。
不知爲何，靈穹這喜怒無常，狠戾悲傷一面，竟讓顧錦靈魂上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心底無法剋制的想要上前擁抱他。
顧錦站在殿內門口，腳不受控制地朝靈穹一步步走去。
站在殿外身穿白衣的伍榕，面色清冷，盯着即將靠近的兩人，輕輕低嘆一聲，轉身走到殿外的臺階前站立。
他背對着主殿，雙手背在身後，端的是一副仙人之姿。
主殿內，顧錦走到靈穹面前。
她雙眸注視眼前男人熟悉眉眼，心絲絲拉拉的疼起來。
顧錦擡起雙手，輕輕撫摸靈穹眉目如畫的精緻容顏，聲音沙啞：“靈穹，你做了什麼？”
眼前男人神魂變得虛弱幾近透明，面色蒼白清晰可見。
無論是他悲傷神色，以及眼底的不捨，深情，都讓顧錦心下不安。
靈穹擡手，握住顧錦撫摸他眉眼的手，答非所問：“丫頭，安明霽剩下的三魄就在擎雲宗。”
“……”
顧錦睜大雙眼，臉上有一瞬間驚喜閃過，很快消逝。
若是安明霽三魄在擎雲宗，那麼靈穹是不是也要走了。
安明霽要醒來，需三魂七魄歸位。
現在三魂七魄聚集在一起，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顧錦很清楚。
她身體顫抖，站在靈穹面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內心既有安明霽三魂七魄聚集的驚喜，也有對靈穹即將離她而去的不捨。
玄靈尊者，千年前靈脩界第一人，更是無數女修士趨之若鶩的第一美男子。
可他一顆心，都給了洛玉。
伍榕剛對她說，玄靈尊者爲了她，踏着血海之地，在絕境中爲她爭取來的。
她是靈穹不惜付出分神之痛，也要護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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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究竟做了什麼。
千年前封存的記憶，這兩年來點點滴滴相處，靈穹對她的細心呵護，顧錦怎會感覺不到。
她回握靈穹的手，深不見底的黑眸，直勾勾盯着他。
“靈穹這千年來，你究竟做了什麼？”
血海之地，分神之痛，兩年的守護，從來只爲一人。
如今他要走了，顧錦的心，像是被人撕扯般疼起來。
有些事情，她不能再裝傻。
雙腳站在擎雲宗，顧錦竟有些分不出，她究竟是千年的洛玉，還是顧錦。
又或者，她們一直都是同一人。
顧錦雙眸直視靈穹溫柔寵溺眸子，眼底溢出執着光芒。
靈穹低頭，用額頭觸碰顧錦的額頭，盯着她眸底深處清晰可見的悲傷與糾結，面色含笑：“丫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們的將來，你要記住，我既是千年前，不小心失去你的玄靈尊者，也是今生深愛你的安明霽。”
“你不告訴我嗎？”顧錦心口酸澀，一顆心微微抽痛。
她要問的不是這個。
“有些話有些事，從我這個沒有本體的分神口中說出來，沒有意義，至今你還沒有分清我是誰，告訴你，你只會將我推得更遠。”
靈穹朝前靠近，脣，輕輕印在顧錦的臉蛋上：“丫頭，我很開心這兩年的相伴，更驚喜於你視安明霽如命，三生三世，你都愛我如命，讓我怎能不喜悅。”
顧錦眸中水光滑落，淚水劃過臉龐，低落在主殿玉石地面。
不一樣的，在她心底，靈穹是玄靈尊者，安明霽是她一手養大的狼崽子。
靈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隱晦告訴她，他就是安明霽，安明霽就是他。
可她，從未將他們不混爲一談。
“丫頭，別哭。”
她的淚水，讓靈穹心痛，擡手爲她溫柔擦拭。
顧錦也想要忍住，可她眼底的淚水根本無法自控。
眼淚越擦越多，靈穹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他低沉感嘆道：“丫頭，怎麼現在就哭了，若是我徹底醒來，你的眼淚豈不是能淹沒大海。”
“？”
顧錦擡眸，不解地望着他。
靈穹眉梢微挑，俊美容顏再無半分之前的悲傷神色。
他擡手挑起顧錦的下巴，湊近她耳邊低喃道：“當初我可是說過的，等我醒來必將你拆骨入腹，讓你爲我生兒育女，千年前欠我的洞房花燭夜，前世今生的隱忍，肯定要一分分從你身上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