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慶之騎着鳳凰自行車,悠閒的穿過美麗的園林區,來到了大學城。
入職手續早已辦好,就是那個大學城管理處的小幹部一臉陰沉,似乎對他很不爽。
陳慶之也不理會,自己騎着車穿過校區,來到了垃圾處理站的小屋前。
他開始皺眉……有點沒想到,真的是太髒了。
蒼蠅滿天飛,蟑螂遍地走,前任保潔員留下的棉被都發黑了,四周全堆滿了髒兮兮的塑料瓶。
不但如此,小鐵皮屋隔着十幾米都能聞到怪味兒。
最可怕的是那些垃圾和糞便組成的大山,就堆在後面。
“怎麼沒人處理?”
大學城的垃圾站牌子都沾滿了黑色的不明物質,按照正常情況,這裏應該有市裏的垃圾環保公司專門處理啊。
正捂着鼻子,身後傳來不屑的冷笑聲:“我就知道,你這種人根本幹不了這個。”
陳慶之轉身,看到的是管理處的劉科長。
這個小科長架子卻不小,這時候戴着口罩,揹着手,一副老大的模樣:“告訴你,大學城的運營也是要考慮成本的,不可能每天都花錢找環保公司處理,這裏的垃圾每週兩次集中處理,剩下的活都得你來負責。”
陳慶之淡淡笑了下:“原來金陵大學這麼窮。”
劉科長壓抑着怒火:“這個工作需要腳踏實地的老實人來幹,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不行,但上面還偏偏選了你!”
陳慶之已經明白了:“老兄,你是不是收了禮,準備把這崗位賣出去的?結果我空降下來,壞了你的事啊?”
劉科長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了:“你胡說什麼,你,你這是誹謗!”
陳慶之呵呵:“金陵大學的垃圾站崗位和其他外聘的不一樣,屬於學校正式編制,這活兒是累,但作爲公務員級別的福利和收入……那可也不小,很多人都找你求這位置吧?”
事實就是如此,還有一條就是學院區的垃圾中包含了大量可回收廢品,別的不說,光是全校師生的廢棄紙殼和塑料瓶,最多的時候一天就能賣出去上萬塊。
劉科長惱羞成怒:“你,你給我等着。”
這廝離開沒多久,帶着一幫學校領導來了。
副校長,後勤部,管理處,宣傳部……大大小小的領導都是捂着鼻子,皺眉看着這場面。
劉科長嘿嘿的笑:“各位領導,你們都看到了,咱們新來的保潔員啊,太年輕,根本處理不了這場面,我建議立刻開除!”
副校長大怒:“開除有什麼用,這垃圾山不是還得人處理,老劉,給你三天,處理不好你也別幹了。”
啊!劉科長傻逼了,沒想到最後弄到自己頭上了。
其他領導幹部都是揮手:“快點弄好!”
劉科長要哭了:“那得各位領導批點資金下來,我自己拼了命也做不了這個活啊。”
“咦,當初不是你老劉提出要精簡垃圾站的成本麼?這都快半年了,現在纔要錢?”
劉科長現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慌亂之下,他忽然手指陳慶之:“是他,他說可以負責,我才下決心聘請的。”
學校領導都是懷疑的看向陳慶之:“這是哪家環保公司的?”
“我就一個人……”陳慶之無語。
“那你怎麼說可以負責啊?”
陳慶之冷然:“雖然我沒說過這話,但既然要在這崗位上工作,自然會處理好的。”
幾個領導都是搖頭,這年頭的人啊,都太不靠譜了。
“三天,一樣是三天時間,到時候就找你們倆負責!”
領導們發下狠話,冷笑而去。
劉科長哭喪着臉,擡手狠狠給了自己兩耳光:“你多事,叫你多事,你個白癡,真白癡!”
陳慶之皺眉:“行了,回你的辦公室吧,我說了處理,自然就會處理好。”
劉科長現在也不擺架子了,拿出香菸遞給陳慶之,還幫他點上火。
他搖着頭:“兄弟,剛纔對不住了,我也是急了才甩鍋給你,你不知道,當初那個精簡成本的報告,就是……就是他媽的副校長讓我寫的,實際上學校在環保投入的資金一點也沒少,所以……你懂的。”
這種事在當今社會太常見了,副校長利用一份文件和成本管理學,就將學校數百萬的環保基金給吞了,別人就算知道也都裝着糊塗。
一個大學的副校長稍微動動手,一年貪個千把萬還不是輕鬆平常。
陳慶之看這個劉科長可憐巴巴的模樣,搖搖頭:“我說了能處理,你回去吧,怎麼說你也是我上司,我不會讓你爲難的。”
劉科長哪裏敢信啊,她拿出手機:“我要不讓學生會的志願者大隊幫個忙,找些學生來幫咱一起處理?”
這主意聽起來還不錯,但卻是捅了馬蜂窩。
沒多久,學生會的幹部出現了,梳着光滑的頭,文質彬彬的站在那兒:“劉科長,我們交了學費,是來學習知識的,不是幫學校打工的,你這是濫用職權,我們可是要找校長投訴了!”
劉科長苦着臉,一陣的哀求。
學生會的人來了不少,此時個個像大少爺一樣,很是得意的看着快五十的劉科長點頭哈腰的道歉。
幾個學生直接將口香糖吐在了地上,喝光的飲料瓶更是咣的一聲砸在了垃圾堆裏。
然後那位學生幹部點上了煙,熟練的吐着菸圈兒:“劉科長,這座垃圾山嚴重影響了咱們大學城的形象啊,你要是弄不好,我們學生會宣傳部的就過來拍幾張照,發到網上,那可就是熱點事件了。”
劉科長臉都嚇白了,忙不迭的跑到對面商超,咬着牙買了六條九五之尊,恭敬的送給了這幫大爺。
這下好了,一個月工資都差不多砸進去了。
夕陽落下,劉科長嘴上起了一層水泡。
現在,全大學城的人都在看笑話。
一個廢物科長加個老實巴交的保潔員,竟然想清理出來這裏呵呵有名的垃圾山?
那地方,不花個幾十萬,能清理乾淨麼。
真是笑話啊。
晚上,學院外的大排檔,劉科長喝得醉醺醺的,拍着陳慶之的肩膀就哭了:“老師不像老師,學生不像學生,這他媽就是大學城啊,上面貪污下面撈好處,一個學生幹部都擺官架子,兄弟,我他媽真的不想幹了,太難了!”
劉科長肯定覺得自己完蛋了。
“這可憐蟲還真不能完蛋,他完了,我這僞裝身份就麻煩了。”
陳慶之將喝醉的劉科長送上出租車,直接拿出了手機:“鄭海生麼……現在就建一個項目組,找最好的垃圾處理公司……三天內,我要做一個大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