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口。
雖如此,顧泠依舊察覺到身上的水氣,以及髮尾正在凝結的水珠。
現已入秋,可她穿得挺薄,僅一件襯衣,寬鬆,卻不顯臃腫。
她抱着手臂站在那,顧泠細心的發現,原本戴在左手那隻價值不菲的手錶竟然不在。
霍薇見着一襲家居服,安然站在房間的顧泠,悄悄的鬆了口氣。
她表情依舊冷冷,整個人高傲得如女王一般,站在那裏,周身的氣息很是疏離。
“劉伯是不是已經和你說了?”
顧泠點頭。
她轉身倒了杯溫水,遞了過來。
“要不要進來坐坐?”
霍薇接過水,喝了一口。
她搖頭,整個人因這杯熱水而溫暖了不少。
她的眼眸與霍封很是相似。
極爲精緻的五官,仔細看,失了性別感,更添了濃濃的距離感與冰冷。
“明天不管發生什麼事,聽着就好,不要動怒,更不要主動出頭。”
顧泠點了點頭。
霍薇將杯中的水喝完,遞還回來。
“這幾天,呆在二樓,哪都別去。”
顧泠接過杯子。
她覺得今日的霍薇有些奇怪。
將要說的話說完,霍薇便走了。
顧泠拿着杯子回了房間,靜靜思索着剛纔霍薇說的那三句話。
越想,她越覺得迷糊,索性不想了,起身走到畫架前準備將未完成的作品畫完。
爲了分散她的情緒,葉姐在微博給她開了個小號,名叫:是霍躲不過。
顧泠看着這名字,抱着手機樂了好久。
現在她每天會畫一些萌萌噠的小寶寶的東西,例如衣裳,飾品,鞋子,以及天馬行空的生活物品搞怪。
她正在用畫畫,用對肚子裏面孩子的期待,來將自己的腦子填滿,不讓自己過多沉迷在關於霍封失蹤的悲傷中。
今日她所畫的是一個杯子造型的嬰兒衣裳。
她坐在畫板前,補了幾筆,又對一些細節進行了潤色後,在作品右下角簽上:是霍躲不過,而後拿出手機拍了照,傳了上去。
做完一切,她剛放下手機,葉姐從門外走了進來。
顧泠有些疑惑她什麼時侯出去的,葉姐見着她這迷糊的模樣,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凝重。
“夫人,剛查到了,霍薇小姐中午駕車回來時,遇到了追尾事故。她連人帶車一同被撞入江中,幸虧她水性不錯,成功逃出。”
顧泠臉上滿是驚詫。
怪不得剛纔霍薇來時周身那麼大的水氣。
應當是剛回來,洗完澡後就過來了。
她皺起眉,又想到前幾日的白色路虎。
“人爲嗎?與前幾日的白色路虎是不是同一批人?”
葉姐點頭,“是的,不過目前還查不出具體是誰。那個男人在撞了車後先逃了,留了個素人頂包。”
霍封失蹤,霍薇幾次遇害,這明顯是衝着霍氏繼承權來的。
做這些的人,會是霍凌嗎?
很有可能是他吧!
葉姐沉默了半晌,“另外,霍霆少爺回來了,大概明天上午到。”
顧泠點了點頭。
霍氏出了大事,他回來也是正常。
她想到了丁町。
在f國玩了一圈後,聽說她被一個名叫秦宵的攝影師看中,請她去m國拍一組照片。
昨日視頻時,她臉上的笑很是明媚,整個人看上去活力無限。
想到此,顧泠心裏稍稍寬慰了不少。
至少丁町不會被這些事牽連。
她低下頭,撫摸着自己已微微隆起的小腹。
前幾日產檢,她聽到了它心跳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節奏很快,也非常有力。
她杏眸沉了沉,淡淡說話了。
“葉姐,動手吧!”
葉姐眼中閃過幾絲欣喜,連忙點頭。
晚上,顧泠照例早早就睡下了。
二樓熄燈,女傭們留了兩人值守,其他人回了傭人所住的別墅。
黑暗中,葉姐悄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直至天矇矇亮,她這纔回來,和衣睡在沙發上,靜靜守着顧泠。
今日霍氏族裏的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會來,一大早,霍老太太下令將整個霍氏別墅封了起來,所有進出,經過的車輛都要盤查,詢問,甚至爲了讓他們能夠順利過來,直接疏通了一條從機場到此的路,交警卡點,全城所有的車輛經此全部繞行。
霍家老宅內,所有的傭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族內所有的旁支,各家的主事人皆被邀請到了老宅。
衆人穿戴整齊,安靜而緊張地呆在大廳內,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霍泠也早早就起來了。
她聽着樓下熱鬧的氣氛,看了葉姐一眼。
葉姐點了點頭,將她扶起,兩人正準備下樓時,霍霆回來了。
一進大門,他看着滿屋子的人,眼神在人羣裏找了半晌,轉身正準備上樓時,顧媛挽着霍凌先一步開口叫住了他。
“霍霆,你回來了,一路上辛苦了。”
霍霆扭頭看了她一眼。
本不想理她,但想到她已與霍凌結婚,已經是霍氏嫡系,便只好轉過身,淡淡應了句,“恩,回來了。”
顧媛和霍凌的到來引得那些旁支們紛紛過來想要套近乎。
圍在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她想要說什麼,但幾次都被打斷。
霍霆見此,轉身又準備往樓上走。
可就在這時,門外一人急衝衝跑了進來。
“來了來了!”
聽得此言,在場所有人都趕緊停止聊天,分散站在兩側,霍凌和顧媛站在最前,靜靜看着大門處。
等了約摸半分鐘,在衆人的簇擁中,三位精神抖擻的頭髮花白的老頭子大步走了進來。
他們一進門,瞧着站在人羣最前方的霍凌和顧媛,視線直接從兩人身上跳過,往人羣中掃了掃,開口道。
“薇薇呢,怎麼沒看到薇薇?”
霍凌的臉色難看得很。
顧媛臉上的也笑僵住了。
她對着三人笑着解釋,試圖討好。
“三位爺爺好,我是顧媛,霍凌的新婚妻子。”
三人中一位身着彩色沙攤褲,戴着圓框墨鏡的老頭子扭頭看了她一眼。
他摘下墨鏡,仔細瞧了瞧她,而後又搖了頭。
“薇薇不在,那霍封那小子的老婆呢?是叫……泠……”
“泠泠,人家叫顧泠!”
另一個老頭子接過話。
他一襲規矩復古的中山裝,瞪着戴着墨鏡的老頭子,表情很是嚴肅。
“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怎麼還記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