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多錯多,他乾脆閉了嘴。
雲姒抓着他的手,拉他回去擦頭髮。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牀邊,垂眸看着她。
雙手搭在腿上,不經意之間,碰到她綿柔的裙子。
她的膝蓋貼着他的小腿,兩個人面對面,靠得近了,能聞得到她身上格外好聞的香氣。
混雜着沐浴露的淡香,鑽進他的鼻腔。
叫他什麼都不做,只是安靜坐着,心跳都快得不行。
撲通——撲通——撲通——
跳得格外強烈。
胸膛震鳴,無名的情愫翻涌。
臥室裏無人說話,一下沒了聲響。
在這般安靜又莫名溫馨的環境裏,他垂着眼皮,瘦長的手指微微彎曲。
能感覺到自己的不平靜,即便什麼都不做,面前的人兒也沒有逗弄他。
只這般簡簡單單溫馨的相處,就能讓他感覺到——
幸福。
他忽地一愣。
幸福……
他怎麼會感到——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到這個詞,怎麼會有這樣的感受。
明明,他們只是債主和欠債人的關係。
也許是因爲剛洗完澡,洗澡水太熱了,叫他的腦子變得暈乎乎。
像是那天晚上喝了酒般,暈暈的,糊成了一團漿糊。
轉不動,也不知道該怎麼轉。
所以,纔會起了這樣荒唐的念頭。
太過荒唐,讓他下意識去否認。
“纔不是……”
他忽地自言自語出聲。
胡思亂想着,腦子一亂,反倒把內心反駁的話說出來了。
那正給他擦乾頭髮,正要收毛巾的人兒,聽到他的聲音,歪歪頭。
“不是什麼?”
他這纔回神,意識到自己剛剛說出來了。
“……沒……沒什麼。”
撒謊都不會撒,分明就是有什麼,卻又不想讓她知道。
表情有些慌亂,擡頭看她一眼,又飛快低下頭。
正襟坐着,在她面前,像是個小學生似的。
乖乖地,梗着脖子。
“我……我沒想什麼。”
一邊否認,一邊又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傻白甜一個。
藏也不會藏。
“…………”
她收了毛巾,抱着,微微眯眼。
“怎麼……你在想壞事情?”
“……沒……沒有。”
“是嗎?”她捏住了他的耳朵,把他本就發紅的耳朵捏得更紅。
紅得充血。
“不是在想着該怎麼逃跑吧?”
“……不……不是。”
被捏着耳朵,他下意識的反應是躲,而不是反抗。
有些發燙,帶着汗漬溼意的手抓住她,小聲,“我沒有。”
這個是真沒有。
哪怕她有時候確實霸道了些,流氓了些,但他沒有想過要跑。
他不會跑的,也不想跑。
至於原因是什麼……
也許是因爲責任。
在這方面腦子一片混亂的他,還什麼都沒想明白,就胡亂給了個答案。
就這般,簡單粗暴地回答自己。
“你……你別生氣。”
他帶着細微汗液的手抓着她的手腕,燙意覆蓋,能透露出他內心的幾分緊張。
溫吞單純的性子,白紙似的,看着就很好欺負。
叫人很想欺負。
“我沒有這麼想。”他乾巴巴道。
“我剛剛……只是在想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