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了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的小臉。
像是用白染料粉刷上去的般,極致詭異冰冷的顏色。
右側臉頰處,赫然生長着宛若黑色罌粟花般的胎痕。
陰慄,詭異,濃黑色的怖人的胎痕,從脖子處開始生長,蔓延。
一直蔓延至右側臉頰,像是血管般,分叉。
濃郁散發着溼腐氣味,深深地印刻在上面。
他滿嘴都是血,滿手也都是血。
溼噠噠的頭髮下,慘白如紙的臉上,兩顆純黑色的眼睛,就像是變異了一樣。
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大大的眼眶裏,沒有眼白,全部都是黑色的。
宛若死去已久,鮮紅的血氧化腐敗變成了散發着惡臭的黑漬。
深深地,空空如也地,就這麼毫無溫度地看過來。
都是血,宛若惡魔。
沒有人性,沒有良善。
只有深深空洞的眼窩,還有那行屍走肉似的身體。
定定地看過來,看向雲姒隱藏着的那棵樹。
咀嚼撕咬的動作,停下。
……
……
……
雲姒的手指有些疼。
被咬出血了,總是疼的。
尤其是爲了防止傷口快速癒合,她有些用力地扯着被咬破的傷口。
想要癒合而癒合不得,疼痛感持續傳來。
血一直在往下滴,在空氣中散發着致命迷人的香味。
對於鬼魂而言,這幾乎是難以抵擋的氣味。
爲了抓到那警惕的小鬼魂,她以身作餌,忍着疼,慢慢將手指伸出了樹幹外。
想要勾他過來,一點一點,勾他。
……
……
……
那滿嘴都是鮮血的冰冷小鬼魂,蹲在那裏,極黑極黑,宛若被生生剜了眼珠子的眼眶,一動不動地盯着那樹幹後面伸出來了一截小細指看。
沒有意識,沒有神志。
像是生理性地被吸引了般,猩紅宛若野獸般的舌頭,慢慢地伸出來,舔了一下自己的脣角。
雙手捧着的兔子殘骸丟下,慢慢地,行屍走肉般地,機械式地站了起來。
赤裸的雙腳踩在血與泥交雜的泥濘中,身上全然已經溼透。
慘白如紙的臉在陰暗的天色中,更像是屍體般,陰惻惻,血淋淋,宛若剛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
渾身上下,陰腐氣息強烈,完全就是個鬼物。
陰森詭譎,惡意滔天。
被勾得引起了注意後,他慢慢地,往前了一步。
直勾勾地,盯着那樹幹的方向,機械地,一步一步走去。
泥濘溼滑的地面上,隨即落下了一個又一個帶血的腳印。
鬼氣滔天。
那樹幹後耐心的獵人,手指往裏縮了些。
慢慢地,極有策略地,引他過來。
準備伺機而動。
……
……
……
雨下得更大了,在天際無窮無盡的雷聲中,在一閃一閃的昏暗光線裏。
暴雨天,躲在樹幹下很不安全。
大雨激烈拍打着枝葉,雨水匯聚着,順着葉脈流下。
嘩啦啦地,全都打在雲姒的身上。
她的衣服已經溼透了,連水鞋裏都積滿了不少水。
雖然身上溼噠噠的,很難受,但她還是耐下心等着,等了好一會兒。
雷聲大,她聽不見他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