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是顧修雲先生的家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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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冰涼沒有起伏的聲音傳來,沈寧雪一時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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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到什麼,哽咽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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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他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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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顧夫人,是這樣的......現在關於轉輪角的打撈事項已基本結束,您的丈夫目前還處於失蹤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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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請您做好心理準備,現在請您過來一趟,取回顧先生的物品,地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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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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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張了張嘴,卻怎麼說不出來一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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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又開始響起了掛斷的聲音,沈寧雪現在頭腦有些暈眩不清,身子微微搖晃幾下,便扶着沙發,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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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沒事的...只是失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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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沒有屍體,人就是活的...有活的可能...一定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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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這樣安慰着自己,虛晃一下重重摔在沙發上,雙目無神的冒着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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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着眉頭,眨巴幾下,又勉強起身,邁着歪歪扭扭的步子換衣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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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去找阿修...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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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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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輪角,車禍發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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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穿着長長的羊毛衫,寒冬臘月,冷風嗖嗖,凍的女人鼻尖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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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勸阻,但無奈女人態度強硬,硬是要一直呆在這寒冷無人之地,靜靜的看着海下一羣羣穿着銀光色救生服的人員極力打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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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手裏緊緊攥着一個空了的文件夾,一塊溼漉漉,結了冰晶的殘破衣角,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的站在冷風中,靜靜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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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上、等到中午、又慢慢呆到傍晚,天色微暗,溫度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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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打撈的人員換了幾批,但那個佇立在寒風中的女人始終未動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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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旁有幾個警員爲她賣的飯菜,都還包裝完好的放在一邊,外層包裝上的水汽已然結成了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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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嘴脣已經有些乾裂,濃密的睫毛上純白色的晶瑩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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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要站多久?”一個值班的警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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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或許...會一直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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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輕輕,怎麼就遇到了這樣的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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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警員望着那道屹立的身影,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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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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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身後忽然出現一行黑衣的人,爲首的那位氣勢凌人,威風凜凜,其餘人留在後面,只爲首那一人徑直走向那個單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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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梟緩緩靠近,站在女人身側,將自己的黑色大衣脫下,蓋在女人身上,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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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病了,他回來了也不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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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制止了女人正要褪去大衣的手,隨後緊緊抓着大衣,將自己捂起來,勉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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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墨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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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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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梟靜靜的站在女人身旁,陪她一起看着下面漸漸漆黑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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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啓脣問道:“不先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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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不回去,在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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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你會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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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沒關係,我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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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如果,我是說如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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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他說過會回來和我一起過年的,他從來都不會食言的...我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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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如此打斷道,靜靜的看着下面泛着光亮的漣漪,身子微微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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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梟站在她身邊,一舉一動都看得很清,擡手喚來一個保鏢,搬來一張小沙發,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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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的太久了,身子受不了了,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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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卻是無所謂的搖搖頭,啞聲道:“我要站的高些,他才能一眼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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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墨沉梟眸光暗了暗,叫人撤了沙發,自己微微站在沈寧雪稍後一點,觀察着她的身體狀況,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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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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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墨總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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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淡淡的拒絕道,自己一個人等就可以了,被阿修看到了,會喫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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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相撞的是我的一個下屬,這件事,我也算是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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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梟這般說着,令女人詫異的回頭望了一眼,隨後又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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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屬的事,跟你又沒關係,阿修不喜歡這種連帶責任,所以我也不會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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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我在這一起吧。”男人低頭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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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責任與愧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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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瞭然的點點頭:“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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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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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海風帶着絲絲鹹意伴着凜冽的冷風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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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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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岸上兩道身影沒有一絲動搖,亦沒有靠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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