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不會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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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看着已經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前兩天剛剃完的鬍子又長出小碴來,潔淨的病號服上有些污漬,渾濁的雙眼裏些許透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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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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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劇烈抖動着乾裂的嘴脣,聲音沙啞,卻終究說不出口,手中的匕首一直猶豫着鬆開還是...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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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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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終於扔下還是放下使勁的手臂,瀕臨崩潰的喊着,然後忽然就大聲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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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在地上,握着匕首的手仍舊握着,用拳頭一下一下砸着自己的腦袋,聲音很是悲傷悔恨,他重複着,一遍一遍重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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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對不起她...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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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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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不去手...下不去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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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這些廢話了!”黑色男子無情的打斷沈父的懺悔,目光可笑的望着那個蹲在地上裝可憐的人,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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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的吧,招不來錢,你的債可又要滾一圈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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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昨天好像剛有一批白粉到貨,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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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父猛然擡起頭,飛快的爬向那個抱手而立的男子,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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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還有多少?給我!快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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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就知道了,而且,沒錢你也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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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下踢開扒在自己腿上的沈父,嫌惡的拍拍褲子,又望向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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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改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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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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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撿起被甩在一旁的匕首,吞了吞口水,一臉猩紅的看着被綁着的沈寧雪,猙獰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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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兒...爸爸的好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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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沾上那東西的後果吧?很難受的...鑽心刺骨的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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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不想爸爸也嘗受那種滋味吧?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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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幫爸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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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一個...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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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此時就像失去理智的兇獸一般,面目猙獰,唯一能顯示出人類的標籤,便是那充滿慾望和貪婪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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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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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還處在震驚中不敢相信,呆呆的問着揚起匕首快速走來的人兒,輕輕搖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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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那不能碰的...你清醒一點!情緒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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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看着頭上的那邊映着月光閃着冷冽光芒的匕首,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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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利刃穿進血肉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空間裏極爲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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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痛苦的慘叫聲驚起房屋外一羣棲息的鳥兒,嘰嘰喳喳的飛過房間,去尋找新的暖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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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很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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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是因爲大腿處的刺傷,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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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利劍誅心的的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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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擡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他的眼中...還是...只有瘋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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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繩索在鮮血的浸染下,終於被磨斷了一點,繩索鬆動了一些,可那被捆綁的人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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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上細密的冷汗慢慢滑落,看着再次舉起又要落下的匕首,沈寧雪眼中只有無盡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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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揚起頭,慢慢閉上雙眼,等待着命運的中傷口再次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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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男子對此並不意外,早早的便拿出了手機,開始錄製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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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不相信人心,而是在這一行待久了,便不得不相信:人心這東西,最禁不起誘惑和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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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的悔悟了,那爲什麼不放下匕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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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的攥着匕首哭泣,可憐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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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給那個女的看,可笑的是,她居然還真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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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太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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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搖搖頭,繼續保持着姿勢錄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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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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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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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多少拋妻棄子的、殺妻賣子的、或者乾脆連一家老小都賣了的,心這東西,早就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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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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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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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沈父一下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自己右腿膝蓋,哀嚎一聲後,看清自己腿上被子彈打中的膝蓋,驚恐的擡頭望向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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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黑暗中忽然涌出一隊衣着整齊,訓練有素的人馬,每個人都帶着黑色的墨鏡,手配一把黑色手槍,雖不是警察,但也絕不是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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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變故,那站在一旁錄製視頻的黑衣男子愣了一秒後,趕緊拔腿朝沈寧雪跑去,卻不料剛跑一步,便又被一槍打中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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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嘶~”男子半倒在地上,倒抽一口冷氣,警惕的看着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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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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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卻無人回答,那一隊人馬整齊快速的站在兩排,恭敬的迎接他們的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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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男子踏風而來,墨色雙眸冷冽的掃了一圈屋內的情況,忽然眼神定在某處,劍眉皺起,周圍的氣壓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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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大步流星的直直走過來,也不知是有恃無恐,還是來時匆忙,竟一點僞裝也沒有,直接露出俊俏的面容,嘴脣緊緊的抿着,可看出此時心情極度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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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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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也隨之望去,便看見墨沉梟無視周圍骯髒破落的環境,定定的看着自己,大步走過來,走到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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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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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沉聲迴應一聲,似是不願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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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老闆走到自己身後,將大衣重新穿在自己身上時,頓了一下,而後空氣好像又冷了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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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凍的還是疼的,沈寧雪忽然打了一個寒顫,墨沉梟感覺到了,於是解開繩索的動作又輕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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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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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真誠的說着,也不知究竟遭遇了什麼,原來驕傲強大的女人,此時連說話都那麼的有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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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梟聽着,眸色一暗,卻也並未說什麼,只是輕柔的抱起僵硬的女人,慢慢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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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本來想拒絕,但站起來後身體忽然一倒,便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於是便乖乖的待在墨沉梟的懷裏,又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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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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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你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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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梟抱着女人,轉向那一步步後退的兩人,腿上鮮血直流,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留下兩條骯髒的鮮紅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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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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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雪這樣問道,眸子淡淡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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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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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梟回答道,看了一眼站在前頭的保鏢,便抱着女人朝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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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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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綁架沈寧雪的男人便嗚咽一聲,就地倒下,而一身骯髒病號服的沈父驚恐的叫了一聲,快速退到角落裏,嘴裏還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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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爸爸,你不能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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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你身體流着我的血!讓他停手!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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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殺我!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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