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搖頭，淡淡笑道，“那些糧食，本就是你的東西，你願意施捨給我們，就是我麼的福氣，爲什麼要怨恨呢？”
宋曉星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心中瓦解。
傅寧希也是若有所思，這時老奶奶目光落到她身上，“其實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她沒看醫生，但自己身體什麼樣，她最清楚。
一路上的顛簸，已經耗盡她身體裏元氣。
死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什麼。
老奶奶突然跪下，“我最放不下的是我的小孫子。”
“你快起來。”傅寧希將老奶奶扶起。
老奶奶抓着她的手腕，言語懇切，“我聽說，有什麼孤兒院，可以免費照顧孩子，我請求你們將我的孫子送去孤兒院。”
“我兒子和兒媳全都上了戰場死了，只剩下我的小孫子，這裏的難民我信不過他們，他們太貪婪了。”
“所以我現在只能拜託你們，在我死後，幫我把小孫子送到孤兒院。”
“我這把老骨頭，也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你的。”
“等我死後，去了那個世界，一定會日日夜夜給你們祈福。”
老人一字一句說的真切。
她三歲的小孫子，趴在帳篷後面露出一個小腦袋。
不敢看傅寧希和宋曉星兩個陌生人。
“求求你們了。”老奶奶說，她是真的沒有辦法。
宋曉星遲疑了一下，忖了忖說，“好。”
傅寧希沒有表態。
老奶奶喜極而泣，“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她孫子有救了，她可以安心的死了。
宋曉星摘下戴在手腕上的紅色手鍊，遞給老奶奶，“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孩子拿手鍊去聖殿找我。”
老奶奶攥着手鍊點點頭。
宋曉星離開後，特意讓守在這附近的白袍使者注意老奶奶這邊的動靜。
畢竟老奶奶要是真的有事，她孫子一個小孩，也不去不了哪裏。
做好這一切後，宋曉星呼出一口氣問，“傅寧希，你說這世界爲什麼不能全是好人，還要有壞人。”
傅寧希腦海裏浮現出赫連夜模樣，“有白天就會有黑夜。”
她忽然有些想赫連夜了，好久沒見。
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
遠處，沒有要到糧食的難民回來。
爲了避免發生事端。
傅寧希和宋曉星離開，可也就在這時，他們發現了一絲異樣。
在城角處有一個觀音人的屍體。
也是腦袋大身子小，皮包骨頭。
這些都沒有問題，但這具觀音人的屍體的腿是折斷的，被用木板固定住。
上面布條包紮的方式。
傅寧希一眼認出，那是她包紮的。
在這個小城裏，她只給那天晚上偷糧食的兩個賊包紮過。
現在綁紮的布條出現在這句觀音人的屍體上，說明什麼。
說明這觀音人就是那天偷竊的人。
前幾天他除了雙腿斷了以外，還是一個健康的人。
根本就不可能在短短几天餓成這個樣子。
傅寧希和宋曉星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抹鄭重。
這羣難民有問題。
倆人沒有走，找了個地方，掩藏起來。
難民們是罵罵咧咧的回來的，臉上或多或少帶着一些傷。
這也不難理解，聖殿的人，可不會對他們客氣。
“聖殿的人說，以後不會再給我們提供食物，這可怎麼辦。”
有人憂愁道，他甚至有些後悔。
要是沒有得罪聖殿，他們每天都有糧食可以拿。
現在可好，只能喫手裏這些。
手裏的這些糧食，也最多喫三四天，可三四天以後呢。
爲首難民是個光頭，光頭說，“怕什麼，只要我們在這個城裏，這些人就不能不管我們。”
這次迴應的人少了，看向光頭的眼神裏，還多了幾絲怨念。
現在喫飽飯最重要。
光頭不懈冷笑，“一羣蠢貨，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我的決斷，是多麼的正確。”
說完，光頭回到自己的帳篷裏。
衆多難民互相對視一眼，長嘆一聲。
要是一切能像光頭說的那樣還好，可要是不是。
他們這些難民，恐怕是要遭殃了。
說來也奇怪，光頭提議其實漏洞百出，正常情況下，他們不會答應，可就是答應了。
但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也沒有人有心情在外面逗留，簡單的喫兩口飯，都會帳篷裏休息。
隨着天色變黑，周圍越來越安靜，只有聽到有些人的呼嚕聲。
宋曉星見他們要找的人始終沒有出來，不會是不在這裏吧。
剛準備出去看看，傅寧希摁住宋曉星，朝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