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華燈初上。
幾輛車將別墅圍住,很快,一道高大的人影從車上走下。
傅西爵穿着黑色外套,氣質冷凝淡漠,踩着滿地路燈的餘暉,大步走向別墅內。
很快,整個莊園都被排查了一遍。
有人走到他身側,低聲說,“傅總,檢查過了,別墅裏是空的,根據現場來看,裏面的人剛走沒多久。”
“空的?”傅西爵眉目頓時一沉。
他眸光寸寸掃過四周,垂在身側的手也縮緊。
他好不容易查到薇薇的下樓,第一時間帶人趕了過來,卻沒想反倒是撲了個空。
Adderley……
心思果然夠深沉。
他閉了下眼,冷聲說,“沿着莊園附近幾條路搜索,儘快確認一下,他們朝着哪個方向走了。”
“是,傅總。”頓了下,男人點點頭應聲。
傅西爵立在院子裏,掀眸看向寂靜的別墅,半晌,他才擡步,朝着室內走去。
薇薇一向聰慧。
Adderley突然帶着她轉移,她定然能猜到些什麼,說不準,會利用時機給他留下些什麼線索。
雖然他不能確定,線索會不會被Adderley處理乾淨,但他還是想親自檢查一番。
片刻,三樓。
設計室的燈光亮如白晝。
傅西爵掃過四周,視線很快定格在辦公桌旁,翻倒的垃圾桶上。
Adderley的人可沒有閒情逸致在設計室裏待着,對這裏感興趣的,只可能是薇薇一人。
他傾身,隨手撿起被團起來的紙張,拆開就是一張服裝半成品的廢稿。
從繪畫稿子的風格來看,的確是林薇薇的手筆。
他很快,視線落到一處。
那同樣是一張畫稿紙,只是團起的力道或許稍重了些,還有被扯壞的痕跡。
他眸光動了動,將紙團撿起拆開,紙上寥寥勾勒了幾筆。
而就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個凌亂又潦草的字眼——安。
那是薇薇的字跡,顯然她留下的很匆忙。
傅西爵捏着紙張的手指緊了緊。
他們的默契幾乎是與生俱來,僅一個字眼,他就猜到了林薇薇心中所想。
安……
安好勿憂。
大概是因爲離開的匆忙,薇薇無法向他泄露位置,只能用這種方式,向他報平安。
得知薇薇安好,他心中自然寬慰,可他卻再一次與營救她的時機擦肩而過。
想到這,傅西爵眸色暗了暗,凝出一汪深邃的寒潭來。
就在這時,門扉有人急促道,“傅總,別墅外面有一撥人圍過來了。”
聞言,傅西爵面無表情的起身,眸子冷冷飄到落地窗外。
他怎麼可能估算不到,Adderley會有針對他的計劃,所以他早早就備了後手。
室外的天色愈發暗了,夜空中寒星凌冽。
男人坐在沙發上,動作優雅的晃了晃杯中紅酒。
幾秒後,他才漫不經心的開口,“傅西爵跑了?”
他身後的人垂了垂頭,“是。傅西爵那邊安排了不少人,我們的人沒能佔到便宜,也沒能殺了他。”
“猜到了。”Adderley扯了下脣角,笑意不達眼底。
最瞭解自己的人,永遠都是對手,這點無論放在哪裏都很適用。
所以傅西爵能識破他的計劃,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眯着眼,淡淡道,“繼續盯着傅西爵那邊,有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老大。”身後的人男人應聲。
頓了下,Adderley又道,“之前我說的那件事情,怎麼樣了?”
“按照您的吩咐,已經請來了國際最權威的催眠師,目前他人已經到了巴黎。”
“很好。”
Adderley脣角的弧度徐徐放大,透出一抹意味深長來。
此時,另一邊。
女人穿着淺色長裙,側臉精緻漂亮,卻又像帶着許多心事一般。
她立在落地窗前,靜靜看着遠處夜空中的星辰,脣瓣輕抿。
她當然不敢在Adderley的眼皮子底下,向傅西爵傳遞什麼重要信息。
況且她被人從那個莊園帶走時,還不確定自己究竟要被帶去哪,也沒什麼重要信息可傳遞。
只是她擔心,傅西爵倘若查不到她的下落,恐怕會瘋掉。
這才思慮許久,冒着風險給他留了自己還平安的消息。
就是不知道……傅西爵能不能看到……
想到這,林薇薇心思沉了幾分。
這時,門扉處突然傳來響動。
林薇薇瞥見門外走進的人,指尖忍不住抓了下裙襬。
青年走進,俊美的容顏上勾勒出一抹淺笑,“怎麼,薇薇,這麼晚不睡,是特意等我?”
林薇薇神色冷淡,全然沒有接話的意思。
Adderley湊近她幾分,低笑聲更濃,“還是說,你在等着傅西爵來解救你?”
話音入耳,林薇薇眸光閃爍了下,心尖一跳。
看來她推測的果然沒錯,Adderley今天突然帶着她轉移,的確跟傅西爵有關。
她念頭還沒落地,下巴突然被人捏住挑起,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薇薇,是不是我太慣着你,所以你也開始得寸進尺起來。當着我的面,就敢惦記別的男人?”
Adderley聲線低沉,尾音透出一抹涼薄戾氣來。
林薇薇想也不想的將人推開,冷聲道,“我的思想屬於我自己,我想了什麼,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室內的空氣瞬間冷凝,溫度也降了幾分。
林薇薇心間發寒,眸光帶着警惕之色,卻依舊不卑不亢。
她就好像青竹,永遠都是那樣的亭亭玉立,凌霜傲雪,不會被任何事情所改變,哪怕是在看似無法迴轉的逆境之中。
Adderley定定看了她幾秒,突然低笑了聲,聲線低沉,“你這份自信執拗,還真是令人欣賞。不過薇薇,話可不能說的太滿。”
他貼到林薇薇的脣邊,低低說,“早晚有一天,你和你的思想,都將只屬於我一個人。”
林薇薇別開臉,冷冷道,“話別說的太滿,這一句,我也原封不動,送還給你。”
她從一開始就堅信,她和Adderley,永遠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道不同,不相爲謀。
Adderley不知想到什麼,脣邊的弧度一直都未曾降下去,看得人心底發寒。
林薇薇沒再看他,轉身,快步朝着浴室走去。
門扉一關,視線被頃刻隔絕。
林薇薇才動了動微僵的指尖,掌心溢出一層的冷汗。
門外,直到人影消失在視線範圍,他眸色才淡了下去。
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忽然振動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