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鑰匙】
鹿細細離開的兩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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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臺東區。
這裏以保存了大量的“江戶時代”風格建築而聞名,其中最著名的,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淺草寺”。
在位於距離淺草寺不遠的一處庭院,樓宇的建築也是仿江戶時代的風格,勾角的樓臺上,二樓的窗臺敞開,從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淺草寺大名鼎鼎的“雷門”。
這一天的天氣極好,陽光之下,遠遠看去就可望見淺草寺門前遊人如梭。
陳諾坐在窗臺前,面前擺放着一壺清茶。
一個身穿和服的侍女跪坐在一旁,安靜的擺弄着茶具,恭敬的垂着頭,動作很輕柔。
一杯茶下肚,陳諾眉毛一挑。
門外已經傳來了動靜。
房門被拉開的時候,門外是一名身穿西裝的男人,對着門內的陳諾一鞠躬,然後讓開身子,將一個輪椅推了進來。
輪椅上,穿着一件淺白色和服的石井久子,對着陳諾淺淺一笑。
“很抱歉,讓您久等了,我身上有傷,行動不便,所以來遲了一步。”
陳諾看了看石井久子。
這個女人的臉色蒼白,顯然短短的三天時間,傷勢還沒有好。而且,陳諾能嗅到這個女人身上的一股淡淡的藥味。
石井久子的手下一揮手,房間裏的侍女立刻起身退出了門外,隨後外面的人鞠躬,將房門關上,只留下了陳諾和石井久子兩人在房間裏。
石井久子轉動輪椅到了陳諾的面前:“很抱歉,我有傷在身,今天就不能親手爲您烹茶了。”
陳諾不在意的笑了笑:“傷的很重麼?我記得我下手很有分寸的。”
石井久子嘆了口氣:“您下手是很有分寸,但我自己把刀口弄大了些。否則的話,傷的太輕,怕是會讓人懷疑。”
頓了頓,石井久子低聲道:“我原本還很擔心,您不會給我打電話了。”
陳諾搖頭:“弄死小林和麻生,等於幫了你一個天大的忙。施人恩情,不求回報?我可沒有那麼偉大。”
“很好,我一直在等待您的電話的。”石井久子笑了。
陳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看了看窗外:“這個見面的地點選的不錯。”
“……確實不錯。”石井久子也看向窗外。
沉默了幾秒鐘後,這個女人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淺草寺……也是我當年,和教主大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陳諾皺眉看着這個女人,他能聽出這個女人的語氣很複雜,彷彿提起她的那位教主的時候,語氣裏含着一股無法描述的滋味。
有緬懷,也有感慨,也彷彿藏着一絲淡淡的不甘和譏誚!
“一個來自九州島的鄉下家庭的女孩。
出身平凡,雖然自己後天不懈努力在學業,來到東京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學。但在東京這種地方,一個出身於普通家庭,只有普通大學學歷的女孩是根本很難站穩腳跟的。
直到這個女孩遇到了那個人。
可以說……我其實很感謝那個人,他帶我走進這個世界的另外一個層面,拓展了我的視野,讓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讓我知道一個人奮鬥到了極致,可以取得多大的成就……
或者說是,造成多大的破壞力!”
陳諾搖頭:“我來,不是聽你憶苦思甜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奮鬥史,或者精彩,或者庸碌。
這些話,留着等你將來有機會找人寫回憶錄或者自傳的時候再說吧。
我沒興趣聽這些。”
“是!”石井久子點頭:“讓您見笑了,是我情緒一時激動——大概是故地重遊的緣故吧。”
頓了頓,石井久子忽然擡起頭來,看着陳諾,單刀直入道:“如果我沒猜測錯誤的話,您,應該不是RB人吧!”
陳諾一挑眉。
他笑吟吟的看着石井久子:“所以,那天在你們總部的那個小院裏,你對我說了一句話‘我們RB人……’,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猜到了,或者說,在試探我了?”
石井久子坦然了點了點頭:“不錯。”
“窺探一隻你無法抗拒的怪獸巨龍,你不怕麼?”
“要和一個我無法抗拒的強大存在合作……哪怕是明知道自己的弱小,也要竭盡全力的爲自己謀取一點籌碼——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石井久子絲毫不退讓,斷然道:“這是不得已的做法,也是必須的做法。
哪怕這些籌碼其實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哪怕是在跟你交談的過程裏,這些籌碼僅僅只能換取到一丁點,一丁點的……您的尊重。
讓我取得一丁點的心理上的優勢。
讓您覺得我不是廢物,覺得我足夠聰明,有一丁點跟你合作的資格。
我,也必須這麼做!”
不得不說,石井久子這個女人,是陳諾兩輩子爲人裏,遇到過所有的女人裏,最強大的一個。
心理最強大!
不知可否的笑了笑,陳諾緩緩道:“那麼,說點正事吧。我這個人喜歡直接的做法……我幫了你那麼大一個忙,你該回報我什麼好處呢。
小林和麻生的死,你目前應該成爲了你們組織實際上的掌管者了!
至於你們的那個教主,他還在牢籠裏關着,而且已經關了幾年了。對你們組織的掌控力肯定已經被削弱了太多。
現在,你應該已經是實際上的二代目了吧。”
“是的。”石井久子也不否認,點頭承認後,卻道:“但……成爲一個真理會的二代目,並不是我的追求。”
陳諾笑了。
“二代目不是追求,你還想幹什麼?去競選首相麼?”
石井久子的語氣有些嘲弄:“競選首相麼……當年教主也不是沒想過,他當年曾經試圖以教會的影響參政,但是在從地區議員的競選中就慘白了,於是他才被狠狠的打醒,知道自己走那條路,是白日做夢。”
嗯,這個事情,陳諾上輩子在查看真理會的歷史的時候,倒是也知道的。
那個教主……當年剛起家的時候,曾經確實是做過參政的白日夢,結果輸的很慘。
之後才越來越極端了。
陳諾靜靜的注視着這個女人,皺眉道:“那你想要什麼?”
石井久子神色鎮定,只是眼神裏卻不免還是流露出一絲絲無法壓抑的激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