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江月穿了一身今年比較流行的小香風套裙,還是戴着她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鏡,她扒開許空,點了幾個菜,然後對許空招招手:“跟我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一個小包間,集團里人多眼雜,不少人看見了,議論紛紛。
“這不是江月麼?她今天怎麼有空來上班了?”
“那個男的是誰?”
“好像是我們銷售部的許空,新人,據說是秦祕書的男朋友。”
“秦祕書的男朋友怎麼跟江月一起喫飯了?難道他做秦祕書的男朋友是爲了靠近江月?”
“有道理,一定是情場老手,佩服佩服!”
這是一個小包間,很顯然是領導們專用的,許空剛坐下,江月就悄悄說:“今天早上秋婉出事了。”
“怎麼了”,許空嬉皮笑臉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她現在在哪兒。”
“今天上午她去工廠考察,一個設備忽然砸了下來,還好葉祕書在,拉了她一把。”江月嘆口氣,“她受驚不小,本來應該去休息一下的,不過她堅持回集團處理一些事情。”
許空對這個毫不在意自己身體情況的美女老闆很無語:“她辦公室有休息室不?讓她稍稍躺會兒唄。”
江月點頭:“有倒是有,但是事情還沒完,我去辦公室看她,發現送進來的咖啡被人下了藥。”
許空眉頭緊鎖:“下藥?她沒喝吧?”
“還沒來得及喝。”江月從口袋裏取出一小盒咖啡色液體,“我拿去化驗了,給你帶了一些,你也幫忙看看。”
許空伸手接過,小心地打開,就聞到了一股氣味,隱藏在美式黑咖啡濃郁的芳香中,於是他伸手觸碰那咖啡,沾了一滴放進自己的嘴裏。
“當心!”江月喊了聲。
許空則是毫不在意:“不用怕,這點毒對我沒用。”
他接觸到毒藥的瞬間,剛想品味毒性,就發現那毒素全部涌向了自己的腦海,然後出現在了星河古道中!
“怎麼回事?”他的思維也跟着進入了星河古道。
這個時候就看見古道中懸浮的那本紛繁複雜的《幽冥典》緩緩開啓,其中的一行字發散着光芒。
醉佳人:起源於沿海之地漁民,用深海毒魚赤色鮫毒腺煉製,氣味芬芳,多塗抹於魚叉之上。後被一道家散人改進,可隱藏於濃茶之中,麻痹心神,令人久睡不醒三五日,多次服用可破壞心肺。品級:下品。
解法:以金銀花和蜂王漿熬湯灌入口中,同時催動內關穴及膻中穴即可化解。
許空愕然,這《幽冥典》居然如此神奇,有辨認毒藥的能力,自己對這本奇書果然還是小看了。不過這種毒藥品級着實不高,居然用金銀花和蜂王漿這種隨處可見的東西就能解毒,也着實普通了些,不過勝在隱蔽。
“咖啡是誰送進來的?秦小悅?”許空皺眉,其實他對秦小悅印象還不錯,只是童年的經歷讓他很難去信任別人。
江月搖着腦袋:“秦祕書留在工廠調查設備的事情,臨時叫了後勤處調了個人過來做助理,那個人已經被帶走調查了。”
“現在唐秋婉在哪兒!”許空擡頭,看着江月美妙的大眼睛。
唐秋婉的辦公室,簡潔,素雅,許空被江月帶着進去的時候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在他戴着口罩,又披了一件寬鬆的衣服。
江月對安保說是一位國外回來的技術骨幹,要唐總親自接見。
許空到了辦公室,先看了看周圍的佈置,然後二話不說直接伸手抓過唐秋婉的手腕。
“你幹嘛?”唐秋婉尖叫一聲。
“別廢話!”許空瞪了唐秋婉一眼,伸手搭脈。
唐秋婉掙扎了一下,又被許空狠狠瞪了一眼,一向霸道冰冷的她不知道爲什麼,嘆口氣漸漸放鬆了下來。
或許是因爲看着許空那個眼神吧,那個看着她皓白如玉的手腕,緊張而又自信的眼神。上一次用這種眼神看着她的人,是她的父親,唐鎮東!
良久之後,許空才站了起來,說:“今天秦小悅還會回來麼?”
“調查需要點時間,所以我今天我不需要祕書或者助理。”唐秋婉咳了咳,抽回手腕,輕聲說。
許空徑直走到一邊的接待沙發上,一屁股坐下:“按照合同,我也是你的助理,秦祕書不在,今天下午我代勞!”
唐秋婉秀眉微蹙:“你的任務是幫我看住銷售部!”
“看銷售部的話,你找個經驗老道的職場老油條就行,我更適合保證你的安全。”許空直接一翹二郎腿,“江月,讓食堂把飯菜送上來,我在這裏喫。”
“我的辦公室不準喫飯!”唐秋婉瞪着許空。
許空絲毫不慫,掏出手機直接開始刷短視頻,根本沒把唐秋婉放在眼裏。
一下午,唐秋婉辦公室裏氣急敗壞,根本沒什麼辦公效率,而許空則是埋着頭坐在沙發上,一點一點地翻閱《幽冥典》。
他發現——唐秋婉中毒了,是三種毒藥的組合,都是比較基本的藥物,但是合起來會達到令人沉睡不醒的效果。這種毒摻雜了現代化學毒素,幽冥典裏沒有相關記載,但是給出了一些解決辦法。
以許空的醫術,搭脈根本不用那麼久,剛纔就是在吸取唐秋婉血脈中的氣機用來分析。爲了不讓唐秋婉分心,他沒有告訴唐秋婉,而且這種毒素雖然極其隱祕,爆發潛伏期也長,但是許空也有一定的壓制方法,現在他更想知道是誰在使用這種毒。而且,他判斷,那位唐董事長所中的,也是這種毒!
“唐秋婉。”下午四點,許空纔開口說第一句話。
“叫唐總!”唐秋婉心中很懊悔,不知道爲什麼選了這個男人作爲自己的助理,又好色還沒禮貌,總是氣自己。
許空哦了聲:“據你所知,整個西城,乃至整個西疆省,用毒高手有多少?”
“不知道,可能只有江月清楚!”唐秋婉低頭處理自己的事情。
“我問過江月,他不清楚。”許空站了起來,“許沫沫放學了,我讓她到你辦公室門口來,下班了你帶她回家,我去找個朋友。”
許空說着轉身出門,唐秋婉頓時大喊:“你給我回來!你以爲我辦公室是什麼地方?託兒所麼?”
門口,一個小腦袋探頭探腦地鑽了進來,許沫沫頂着雙馬尾,單肩挎着個書包,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唐秋婉:“漂亮姐姐,你要開託兒所啦?”
許空又回到了老城區,來到了自己原來租的房子樓下。這個時間點,家長們帶着孩子放學了,多數是騎着自行車或是電瓶車。住在這片城區的本地人幾乎只剩下了老人,大多數年輕人都搬去了新城,於是這裏涌入了無數打工人。隨着工作地點的變換,人們來來去去,老城也似乎變得年輕了起來。
和新城的一本正經不一樣,這裏的煙火氣更濃郁,這裏魚龍混雜,這裏的江湖,和漢唐集團的冠冕堂皇不一樣,那邊講尊卑,這裏,論規矩。
許空走進自己的老房子前,就感覺周圍有些淅淅索索的聲音,他掩門而入前瞟了一眼,發現門口鄰居家擺放的花壇深處,多了一個攝像頭。
“還不死心麼?”許空冷笑着關上門。
他回到那住了兩三年的屋子,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然後扒開了沙發的縫隙,撕碎了其中的海綿,露出裏面的瓶瓶罐罐,還有一把被麻布層層包裹,只露出一段黑色棱尖的鐵器,棱尖上有無數鋸齒倒鉤,細細密密地排布在那裏,上面偶爾還有些暗紅的色澤,看起來像是血跡。
“師尊,你說要我一心向善,懲奸除惡,若他人想殺我呢?”許空沉心,問向星河古道的深處。
星河深處,隱隱有聲音飄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呢?”許空追問。
那個聲音稍稍洪亮了些:“人若犯我,毀其身,消其志,絕其戶,碎其魂,滅道統,徹骨黃泉,九幽煉獄,唯我幽天!”
《翻手醫仙覆手閻羅秉燈照夜》